燕倾天下(63)

饶是那群丘八粗鲁不文不辨美丑,也不由为这绝世的风神震慑,俱都安静无声,我微有些恍惚的看着那白衣的少年,风骨清绝,飘然行如谪仙,一落步便是一溪冰泉,然而于他衣袖微拂间,我亦仿如看见银衣的身影淡淡浮现,含笑流波凝睇,美丽温柔容颜,一回眸便是一朵彩云。

心底微微呻吟,贺兰悠,你现在在何方?

可如我思念你般思念着我?

……

呼!

当我从凌厉风声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就这么一恍神间,急xing子的朱能已经动了手,果然是大开大阖的威猛招数,毫无花俏直劈而下,他臂力沉雄,挥刀时带起的猛烈罡风,竟致沐昕发尾向后直直扬起。

这一刀,他竟是出了全力。

我心中暗笑,这粗人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也并未如表现得那般轻敌,只是这种极刚的路子,碰上沐昕,一定是没用的。

刀光如雪,转眼便到了沐昕身前。

沐昕面无表qíng,稳如泰山。

刀光到了他鼻尖。

沐昕连睫毛也没颤动一丝。

众人的惊呼声已变了调,朱能的目中也变了色,他根本未曾想到沐昕不避不让,这一刀出了全力,此时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可能回撤了,想到堂堂侯府公子就要命丧自己刀下,不由露出惊慌之色。

便在此时,沐昕动了。

他一步跨出,便到了朱能身前,后发先至,竟比他的刀风还快得多,下一瞬,手中的长笛已经轻轻点在了刀柄上。

犹如蛇打七寸人伤关节,那一点正是刀眼之处,劲力到处,刀力顿时抵消大半,锋刃不由自主指向地下,朱能却也不弱,看见招数被破颓势已成,立即沉膝转腕,就着将沉的刀势,雪色一抹,斜斜从下掠上,一线银光,向沐昕腰间砍去。

这变招极快,看得我眼瞳一缩,朱能的自大倒也不是完全无因由,仅凭这下元转如意毫不窒滞的变招,以其应变灵敏jīng准,便当可跻身高手之列了。

沐昕却依旧不急不忙,横笛一架,便将朱能的刀势封在了距离腰间三寸之处,再也前进一分不得,这一架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内含细微变招数式,jīng妙处可谓妙到毫巅,沐昕轻轻一笑,手腕一振,笛身轻轻一颤,奇异的震动立即通过长笛传到刀身,再由刀身传到朱能执刀的手腕上,周围空气似乎也如水波生晕般微微变形,jīng细而密集的震动里,朱能竟似手臂酸软般拿捏不住,呛的一声,沉重的刀已落地。

惊呼声里,朱能怒喝一声,也不去拣刀,gān脆祭出钵大的拳头,夹杂着冲天的怒气,直直向沐昕打来。

沐昕突地将笛子往腰间一cha,竟也挥拳而出,毫无花俏的一拳,简单,直接,直直向朱能的拳头迎上。

这已经不是招式的比拼,而是纯粹力度的较量。

我拈出一颗梅子,扔进嘴里,酸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沐昕还真是一个高傲的人啊,卸了对手武器,便坚决自己也不使用兵刃,被人误认力弱,便一定要在力道上压人家一个实打实的下风。

竟是丁点便宜也不肯沾。

砰!

ròu体的接触引发沉闷的回响,两只拳头,一黑一白,俱都挟带着猛烈的力与速,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将官们瞪大眼睛,等着那敢和他们将军拼力气的文秀少年抱拳呼痛,我却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那声沉闷的声响里,有极细微的骨裂之声。

我想那不会是沐昕的骨头遭殃的佐证。

果然,朱能退后了一步,又一步,脸色微白,死死盯着沐昕。

沐昕面色平静,目光清澈的看着朱能。

我扣了一枚梅核于掌心,假如那傻大个子恼羞成怒,便招呼他立即梦周公去。

朱能盯着沐昕的时间却也太久,久到众将官都在窃窃私语,虽然没看明白胜负,但沐昕没有伤损,先前亦曾将朱能佩刀击落,最起码,没输。

望望沐昕,望望朱能,再看看我,众人的眼光都已变了。

沉寂难堪的气氛里,朱能突然笑了。

他笑得如此开怀,仿佛输的人不是他,仿佛先前的愤怒与轻视都不曾存在。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沐昕:“好小子,我服了!”

他大力的拍沐昕肩膀:“比招式,输给你我还可以说你玩花招,比力气再输了,我还赖什么?”

我将梅核一弹,钉入地下,缓缓露出个舒心的笑容,朱能比我想像得更像个汉子!

看见朱能未曾恼羞成怒,将官们惊异的脸色里有些微的松弛,看向沐昕的眼光里也多了几分佩服,这些血战沙场,以武功说话的汉子,本就崇尚实力,行不行,拳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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