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336)

虞夫人脸色微微发冷。

知道范翕在撒谎了。

她心里微震,怔怔看着这面容雪白如玉的少年郎君,怔怔地看着范翕眼都不眨一下地侃侃而谈。她何等心灰意懒,何等震惊。因儿子清俊含笑的面容,与她记忆中的某人相重合,轮廓是那般相似——

都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谎话脱口而出。

说谎说得如谈情一般柔情款款。

柔情款款下尽是虚情假意。

虞夫人本以为自己亲自教养的儿子,和周天子不会是一样的人。可是范宏幸灾乐祸的声音在她耳边彻响,范宏说范翕终是和他一样。她给范翕一个说话的机会,然而范翕还是选择对她撒谎。她知道的时候他对她撒谎,她不知道的时候,范翕又对她撒过多少谎……虞夫人闭了目,哑声喝止范翕的谎言:“够了!”

范翕脸色微微一顿,观察坐在上方的满身疲惫的虞夫人。

虞夫人扣在案上的手轻轻发抖。

范翕有些不安了:“母亲……”

虞夫人睁了眼,她尽量语气平和地偏头,对跪在范翕旁边的玉纤阿道:“玉女,我要与翕儿说一些私事,你先回避一下吧。”

玉纤阿微顿。

她柔声:“夫人,若是此私事与我有关,若夫人是不满公子与我……我不愿回避,我想解释于夫人听。”

虞夫人愣了一下,再次认真地看那低下螓首的佳人一眼。虞夫人想了想,道:“此事暂时是翕儿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你当回避。”

如此,玉纤阿就无话可说了。

她起身,忧郁而担忧地看一眼那仍跪着的范翕。范翕对她一笑,示意没事。玉纤阿轻轻一叹,也不好当着婆婆的面太关心范翕。玉纤阿终是走了,关上了屋舍门。而站在门外,玉纤阿和那服侍虞夫人的侍女、泉安三人而立,面面相觑。

泉安道:“放心吧,夫人当只是和公子说些私密话而已。”

玉纤阿忧心忡忡,不言不语。

几人站了一会儿,都有些无趣时,那服侍虞夫人的侍女主动与玉纤阿搭话:“女郎是哪里人?”

玉纤阿不知该如何答时,沉吟间,忽听屋舍中一声极大的抽打肉体声,这声音,于她这样奴隶出身的人何其耳熟。她年幼在薄家当侍女时,经常听到这种声音——

鞭打!

泉安和侍女一起惊呼劝阻:“女郎!”

但玉纤阿一咬牙,仍推开了屋舍门,她见到虞夫人立在地上,手持藤条,正向那跪在地上的郎君挥下。她心中一时生了怒火,自己向来珍爱范翕,她再是气他的时候也不曾伤过他身,为何虞夫人要这样?!

气焰上涌,烧坏了玉纤阿的理智。她只看到虞夫人要鞭打范翕的一幕,大脑空白着,人就奔了过去。口上厉声:“住手!”

“公子!”

——

玉纤阿离去后,虞夫人不再给范翕面子。范翕心神有些不安,见母亲淡着脸站了起来。虞夫人问他:“你再说一遍,你与玉女是如何相识的?”

范翕心里稍顿。

但他想母亲被囚于丹凤台,对外消息封锁,他又一向瞒得好,她应该是不知道真相的……或许是在试探他。

范翕便镇定而答:“我与玉女在在越国薄家相识。母亲若不信,修书问薄家家主便是,玉女是他的女儿……”

他抬目,住了口,因看到虞夫人满目失望地看着他。

范翕脸微微白。

虞夫人道:“你竟还要骗我。你恐不知,前些日,你父王来见过我。若非你父王来,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你当是可永远哄骗着我了。翕儿,你怎变成这样的人?你对我,可有一句实话?”

范翕抿唇,心神乱起,终是知道自己失算了。他父王行踪不定,明明说好在吴国……怎么跑到丹凤台来了?

他急声问:“父王可有伤您?”

虞夫人俯眼:“你可有其他事骗我的?”

范翕张口欲说话,虞夫人疲声:“你可能与我说一句实话?”

范翕张了张口,半晌后道:“……对不起。我、我……辜负了母亲的信任。”

如此,便是说他骗虞夫人的事,何止这一件。

虞夫人厉声:“我自来教你君子诚信,君子之义之道!你全然不听,全然阳奉阴违是么?你觉得我说的都是错的,你就要走你父王那条路是么?我口口声声教你这么多年,你连对我说实话都做不到!翕儿,我被关在丹凤台,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此可是方便了你骗我?这些年,你每次说的话,到底我能信几分?”

范翕张口,却说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话。

听虞夫人气得发抖:“还有那玉女!本是献给你父王的!你为何对人家下手?你不知道你不该碰么?你不知道你已有未婚妻么?你是否也骗了人家,骗人家跟随你,可是到了周洛,你如何解释?你怎惹这么大的麻烦!我说过你尽去三妻四妾,我不管你。但你如何能行事荒唐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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