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主(381)
你以怀孕女子送与君王,以为做得瞒天过海,且不知,你是无耻无知无能。”
“血口喷人!”王敦双目暴突,像蜂王的眼珠,圆鼓鼓极为吓人。
“又现蜂王目,未闻豺狼声。”司马清将梅花捻在指间,攥出一片泞润的碎屑,徐徐道:“你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那美人却被太医的一张方子给出卖了。”
方子?
方子出自太医之手,有何错处?
王敦低头良久,猛然抬起头,望向侧门,忽的扑向那道门,扯开门后,他奋力的喊道:“我没死!”
这一边侧门初打开,苏俊正在整理身上的孝服,他觉得麻布割得脖子上的皮肤痛,因而脱了下来,正想着能不能问管事的陈三换一件丝棉织物,而不是被区别对待的粗麻衣。
眼前猛见一个老头出现,惊得他扔掉了手中的衣服,拔剑上前。
只见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闪身抢先,将蒙头盖脸的老头一把推入侧门内。
“砰”一声门在苏俊眼前关上,门壁打在他的鼻尖上,就差一点点就砸到他。
被摔倒在地的王敦,一把揪下头上的麻衣,嘴巴气得更歪。
许是被司马清揭了他的老底,将他起兵造反的根源说出,让他又气又恼。
他除了向外面的王家人表明身份,以图能救出被发现的宋袆或还能一并救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不得不奋力一搏。
命,两条命,他孩子的命,他都想要,都想救。
“不必了,朕让你们一家团圆。”一个声音平静的从厅内传出,年轻人正了正衣冠,一身素服,白得过份的脸上有着一股隐隐的阴气。
司马清抬目四顾,厅内除了他们三人,只有刚刚一把将王敦推入的拓跋城,再无旁人。
且外面被重兵把守着,所有家眷也让王导安置在外,不得入内打扰做法事,以免冲撞。
皇上所指的一家人,显然是除了他们之外另有其人。
跟她一样想法还有王敦。
他抖擞着站起,在厅内走了几步,双眼扫来扫去,最终锁定在棺材上。
司马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狠狠一紧,女人啊,当危难来临,你永远是被最先弃掉的一个。
王敦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伸手在棺材盖板上,用力一推,露出里面。
他看了一眼,几乎晕厥过去。
她终究是来了。
第 189 章
棺材之中王昭容,是被仓促装入的。
身上只盖着一条棉被,肩头出,能看到只着一件贴身衣物。
棺板打开的瞬间,她那张苍白脸上还挂着湿湿的泪痕,双眼惧光的眯着,适应了好一会,才半睁开。
被塞进棺材多少天,她显然已不记得。
见到王敦那此烧得认不出脸,显得意外不知所措。
然,她盯着王敦看了数眼,终于面色轻松了许多,振作的从棺内坐起,伸出一只手,搭在王敦的手上,柔媚万端的轻唤一声:“将军……”后又慢慢从棺材内站起,软软的道,“救我……”
本还意外连连吃不准的王敦,内心里翻了几个念头。
一是棺材里放着的只是一个死人。
死人他从不怕的。
是男,是女,还是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宋袆,他皆不在意。
但活着的,还是……他目光向下移,看到王昭容小腹已微微隆起。
他心里打了一个冷子,直退了三步,目光中露出回避而厌恶的窘迫。
“……”
王昭容一一环顾四周,方才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昨日皇宫暖被,今日囚室寒衣。
她膝间一软,双手扶在棺材上,丹红的指甲上露出新长出的一截,半红半白,半遮半掩。
司马清在一旁看着她,扶她出棺,闻到她身上散发着曼陀罗的花香,极快的向拓跋城看了一眼。
拓跋城神色从容,没有一丝异色。
再看司马绍脸上亦无太多情绪。
半月的软禁,王昭容只知被带出了宫。
去哪,做什么一概不知。
而带她出宫的,不是别人,正是侧门外的王导。
若非王导权倾朝野,皇上又对他言听计从,一个后妃要弄出宫也并不简单。
王昭容双目触到司马绍的一刻,明显就不对劲了。
她不动声色的背过身,取了一件棺材内的随葬布衫,罩在身上。
强打精神,把适才对王敦的一腔期望转而投向司马绍。
上前,口称“臣妾失仪”正要大礼跪下,余光见到司马绍身形一闪,恰好躲过。
他只恨恨的盯着厅院里梅花树,道:“长公主,此事你来处理。”
司马清轻如雪落的叹了一声,上前道:“王昭容你可知罪?”
王昭容打了一个趔趄,不胜寒风花一朵般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