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247)

温朔哆哆嗦嗦转过头,神情恍惚的跟着帝梓元上山,一双眼神游天外。

温朔着实觉得这个年节过得忒美妙了,然还能见到二十年前创立大靖的开国者,整个云夏传诵了十几年的传奇人物,他后知后觉的感谢起一脚把他踹到靖安侯府的太子爷来。

半个时辰后,三人停在涪陵寺后院前,隐约的光亮从里头透出,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帝梓元瞅着抱着门口的树死活不肯进去的温朔,挑眉,“臭小子,你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温朔被帝梓元的狮子吼震得耳朵发麻,委委屈屈松开树,慢慢站直,朝帝梓元打了个手势,“姐,等会儿,让我缓口气。”说完他闭上眼,长吸一口气,摸着胸口,口中念念有词。

帝梓元懒得理他,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温朔哎哟一声,在院门的雪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转了两圈直接滚进了院子,他哼哼两声,觉得丢人,干脆埋在雪地里,不起来了。

“哟,让我看看,哪家的俊娃娃,行这么大的礼?”

这声音听着格外舒朗,温朔耳朵动了动,睁开眼,一双青纹黑靴出现在他眼前,猜出了来人身份,他心底小鼓直敲,又忍不住想看,眯着眼抬头望去。

这模样也忒年轻了吧!但面目间的威仪大气却又甚是契合那个传说中的帝家主,只是这一头白发,不知怎的总让人有些心酸,

温朔盯着面前的帝盛天,眼珠子一转,收回手脚,敛了孩童的稚气,摆出一脸肃穆持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清清脆脆的声音倍儿响:“温朔见过姑祖母,姑祖母吉祥。”

帝梓元眉一挑,这小子倒会顺杆往上爬,不带半点含糊。

“哈哈,你这娃娃倒是个活宝,起来吧,我听梓元说收了个小兄弟回来,还是大靖年岁最小的状元郎,咱们帝家一家子都是喜好杀伐的主,头一次有个文邹邹的小娃娃。”帝盛天眼底的温情一闪而过,从腰上取下一块暖玉,丢到温朔手里,“给你的,算是我这个姑祖母的见面礼。”

帝梓元微有诧异,她知道温朔会对姑祖母的脾性,但是没料到竟会如此看重他。听老管家说过,这块暖玉是姑祖母小时候从帝家先辈手中传承下来的,这些年一直留在身边,连她父亲也不曾给过。

“多谢姑祖母。”温朔顺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就猜到你会上我这打秋风,早上我去打了些野食回来,一锅给炖了,上来吃吧。”

回廊上的木桌上,一锅热腾腾的火锅炖得正旺,帝盛天坐得四平八稳,朝帝梓元、温朔和长青摆了摆手。

温朔立马撇了帝梓元在一旁,狗腿地坐到帝盛天身旁,替她递上筷子。

帝梓元暗骂这小子没良心,大大咧咧行上前,将长青手中的两坛子酒放在桌上,“哪里是打什么秋风,您不知道我的靖安侯府热闹华丽得很,还不是看您一个人孤零零在山上,尽孝来了。这是二十年陈酿女儿红,费了老劲提上来呢!”

帝盛天眉毛动了动,“哟?这才成了靖安侯几天,翅膀硬了?”

帝梓元若是肃眉,那是让人心颤。帝盛天若是肃眉,那简直整个院子里的气息飕飕凝固下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帝梓元立马歇了气,讨好地替帝盛天满满倒上一杯酒,“姑祖母,哪能呢?只要姑祖母想喝,劫了贡酒我也得给您送上山来啊。”

温朔看着帝梓元这模样,心里头暗爽,原来天下间还是有人可以降住这头天不怕地不怕的猛虎啊!

热热闹闹胡吃海喝了一顿,两坛酒被喝得干干净净,难得温煦热闹的守完了岁。

帝盛天饮了酒,来了兴致,半靠在软椅上把温朔唤到一旁问些诸子百家的功课,开始做些长辈的分内事来。她不知何时折了一根枝条在手里把玩,仿似温朔一旦答不上来就有上演全武行的可能。

帝梓元其实是个不胜酒力的,以前在军中和一群莽汉拼酒时还能悄悄用内劲将酒力蒸发,如今没了内劲,饮了半坛子,就有些飘飘然,脸有些上头,见自己成了受嫌弃的,挥挥衣袖说到处走走便出了院子。

帝盛天漫不经心朝她远走的方向望了一眼,抬手唤住欲跟上前的长青,“不用跟了,在这山上不打紧。”

长青得了命令,乐得清闲,木桩子一样立在一旁,继续看温小公子哆哆嗦嗦目不转睛盯着家主手中枝条的怂样。

山上有些清冷,主持领着寺中小和尚守完岁后就各自回厢房休憩了,帝梓元一个人瞎转悠了半晌,总算在后院瞅见了一点星沫子光亮。她蹑手蹑脚行上前,偷偷一望,原是一小沙弥躲在假山后端着一本在看,不知道看得啥,那小沙弥时不时还惆怅地叹两声,滴两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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