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云天(5)

云天梦话里却带着一种悲哀:“大师,”万丈红尘,色空之间,无须执着“。名利是空,权富是空,普陀是空,大师心空万物,何执一念?”

“阿弥陀佛!”元元大师终于睁开眼睛,慈祥地一笑:“云施主才惊当世,身边也尽是灵慧之人,难怪能无往而不利!老衲还要多谢昨日龙施主相救赵阳之恩。”龙文天连道不敢,元元大师已经接着说,“并非老衲执着一念,而是另有原因!”

云天梦疑惑地问:“大师?”

元元大师手持念珠,单掌合什,才道:“不瞒施主,玉莲已经重开,怜儿姑娘形体也已重聚,但……”

云天梦蓦地站起身来,惊喜交集地问:“大师,你是说……怜儿她,她已……”

元元大师一摆手:“云施主,你听我说,怜儿姑娘虽得普陀灵气,重新孕育成形,但这一过程就如人之轮回,所谓前尘往事全已不在念中,她实已不记得施主了。”

云天梦如遭雷击,身形一颤,他喃喃自语:“她……把我忘了!”

龙文天与龙七不由面面相觑。

元元大师长叹一声:“正因如此,我才怕你贸然相认会惊着她。她形体初成还脆弱的很,若为你搅乱心神老衲岂非前功尽弃!”

云天梦黯然摇头:“那我还要等多久!”

没待元元大师答话,龙文天接口道:“大师顾虑极是,但少爷这半年来为了怜儿姑娘思念成疾,心力交瘁已至极限,即使不能相认,但见上一面,就算是暗中看一眼想也无妨!”

云天梦眼神一亮,连忙说:“是呀,我只要偷偷看一看她,还求大师成全!”

元元大师沉吟着:“这……好吧!但云施主切记,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你,她很怕生人!”

听到自己被列为“生人”,云天梦心头一酸,但随即又被喜悦冲散。他终于能见到怜儿了,这一天,他已盼得太久。

这里是普陀寺的后院,但半年前已被列为禁地。院内树木成行,枝桠交错,遮天盖地,但穿过重重树荫,便能看到庭院最深处有一方池,池水清凉甘美,波光盈盈中一株莲花亭亭而立,绽开的花瓣洁白似玉,温润可爱,煞是喜人。

突然,玉莲花连连颤动,弱茎轻摇,一道白光起于花蕊,渐渐凝形,落在池边。哈!一个小姑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似站也站不稳。皱着轻细的眉儿,嘟着可爱的唇,不是怜儿是谁?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似才决定干什么,于是,怜儿向树林中走去。因为树林那边有许多泥塑的大人儿,很好玩!突然,她又停下脚步,不放心地回头向池中望去,那莲花正轻轻摇曳,她咬着唇想了一下,右手一招,那朵莲花立即脱离池中,向她额心飞来,越缩越小,终于不见。看来她虽不记得往事,但却学乖了。

怜儿蹦蹦跳跳地走出后院,来到前寺。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百感交集的云天梦眼中,若非有文天和龙七的阻止,他早已不顾一切的现身向前,与他相认了。所以当白秋伤认为他已见过怜儿催促他走的时候,云天梦理也不理,径自跟在怜儿身后又来到前寺。

寺中人见到怜儿毫不奇怪,只是合什为礼便自做自事。怜儿坐在台阶上看着一个小和尚扫地,小和尚扫得很认真,怜儿托着腮看得也很仔细,突然,怜儿从台阶上跳下来,上前抢下和尚的扫帚,有样学样地扫了起来。小和尚目瞪口呆,赶忙合什为礼道:“阿弥陀佛!怜儿施主,你将扫帚还给小僧好不好?”怜儿向他一吐舌头,抱着扫帚跑出好远,才说:“阿弥陀佛,我才不还给你!”便又接着扫了起来。

怜儿扫了一会儿,又不耐烦了,原来扫地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玩!她看了看微红的掌心,赌气似的将扫帚扔给呆立一旁的小和尚说:“阿弥陀佛,我将它还给你了!”小和尚连忙抓紧扫帚:“阿弥陀佛,小僧谢过怜儿施主!”怜儿噘着嘴,闷闷地说:“阿弥陀佛,不用谢!”

躲在门后的龙七差点笑出声来,白秋伤皱着眉解释:“这里都是僧人,张口闭口”阿弥陀佛“,怜儿听久了也就学会了,而且句句不离”阿弥陀佛“”。云天梦不但没笑,反而一脸疼惜:“寺中生活一定将怜儿闷坏了!”白秋伤深深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怜儿放弃了从扫地中找乐趣,便又开始闲逛了,东摸摸西看看,对着弥勒佛塑像笑了一阵,便学起了十八罗汉的姿态表情来。从第一个学到最后一个,或躺、或坐、或立、或双掌合什、或安祥平静、或横眉怒目。不管哪种形态,由她做来都是那样生动可爱,一会皱皱鼻子,一会儿拧拧眉头,一会伸伸舌头,一会儿瞪大眼睛。看得云天梦心中越来越疼,龙七却因使劲憋笑差点得了内伤,龙文天横了他一眼,他才没有太过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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