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诱警色(89)

它每一次摇摆,都代表江淮放心中那个左右为难的天秤。

就算没有亲身经历,嘉茵也从东子这些话中明白了那男人的大概心思。

他之所以能够再来找她,真的是要被逼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受伤,再跌跌撞撞地前行,才能获得的醒悟。

本来就担忧的心情再加上此刻感动,还有想把这男人骂上一顿,嘉茵被复杂的情愫撕扯,她擦着眼睛里流出的水,叮嘱他:“你别和他说……我听哭了。”

东子稍稍一愣,面对这样真性情的小嫂子,心里自然很替江队高兴,他马上点了点头。

等到东子自家的媳妇儿出现,嘉茵就坐去手术室外的长凳等候。

因为有江队部下的宣传,再加上她上过特警基地参观一回,大伙儿都以为她就是江队的准媳妇儿了,不少人还上前安慰。

嘉茵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等到她看到江淮放被推出来,时间好像才真正有过流逝。

男人脸色惨淡,冷峻的眼角微微跳动了几下,她觉得真怪,怎么就连沉睡着的模样儿还那么的骄傲。

嘉茵看着白色床单下的江淮放,那具□裸的肉身,究竟要抗下多少奉献与牺牲。

如果他醒着,她也一定什么都说不出口,那种无法解释的后悔、自责、懊恼,明明不该有的情绪都朝着自己蜂拥而至。

这就是关心则乱吧,她其实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人的钟情,心里边最喜欢、最想得到、最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

江淮放,希望不是太晚。

你已经错过我一次,我不能再错过你。

……

江淮放伤口经过手术缝合,术后需卧床,断肢再植之后不能随便挪动身体,体位改变会导致血压的改变,刚吻合的血管对血压瞬间变化极为敏感,所以会极易发生痉挛。

患肢应垫软枕略高于心脏水平,以促进静脉回流。

这当中还有再植指血运观察,皮肤的颜色、皮温、指腹张力、毛细血管返流、指端侧方切开出血等情况观察……

断指的现场正确处理、保存方法都得当,手指被再植接活,但失去的灵感度不会再复原,尽管如此,这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

嘉茵坐在他床铺边上陪夜,悉心照料。

这是一起非常严重、性质极端恶劣的劫车袭警事故,就连金大队也没料到与罗庚牵扯的那帮人会有这么包天的胆子。

但这些与嘉茵没有任何相干,她唯一想要的就是他活生生地能说会骂。

男人睡熟着,鼻翼均匀地扇动,呼吸平稳,这生命的迹象让她觉得一阵安心,不知不觉都有些犯困。

麻药药性过去了,江淮放真正有力气睁开眼儿,好好说上话,已经是二天一夜之后。

要是换做以前,甭管他伤的如何,这男人准得阴郁暴躁,见谁逮着都骂。

可现在不一样了,当瞧见嘉茵守在床头,男人心都化成一滩水了,再暴戾的情绪那也爆发不出来了。

嘉茵喜上眉梢,神情总算活了,把头探过去问:“你醒了?伤口感觉怎么样?”

江队气若游丝,还不忘耍流氓:“感觉棒极了……”

嘉茵差点又想给他一拳头,男人也看出她害羞了,接着得瑟:“不稀罕我可以骂我,但不许打我……”

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委屈,嘉茵带着颤抖的哭腔,咬着唇瓣把满眶的眼泪憋回去:“我才不打你。”

丫头片子使劲儿抹着眼睛,江淮放看不下去了,声音细细地嗤笑:“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

为什么明明身受重伤、失去朋友、被人报复的是他,他却还能耍嘴皮子?

他和东子都是这么一个傻样儿,他们特警就都这个样儿,敢打敢拼,却能在谈笑间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为什么要让无辜的英雄丧命,怎么能有这样的无常命运……

嘉茵这么一想,眼泪是肯定挡不住的,她不争气地擦着眼泪,整个人魔怔了似得,心力憔悴地痛哭,同时还很倔地咬着嘴唇。

过了好久,等到哭够了,她怔怔地抬头看江淮放的反应,竟然听见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心中陡然心悸。

嘉茵从不知道,江淮放一直觉得她挂着眼泪的笑涡很好看;

江淮放从不知道,嘉茵一直觉得他怀着遗憾的叹息最让她受不了。

眼下发生的,就是她最受不了的。

嘉茵管不了那么多了,站起身扳正他的脸,没有迟疑地对着嘴重重地吻了下去。

手指轻轻地打颤,绷得失去血色,嘉茵用力捧着江淮放的脸,她怕他以后会再出这样的事儿,更后怕他一个不小心差点就真让她永远都见不着了!

她一点也不温柔地碾压着男人的嘴唇,就是想要告诉他:我已经再次为爱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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