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花事绘从容(出书版)(57)

“安之……”下班前想好的台词悉数被辗成碎末,他知道他不可能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让她依靠,还是所谓的帮助她跳出拉拉大坑。

追寻,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大麦哥哥,疼……”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搭上男孩胸口,用力在他包扎的伤口处揉了揉。

男孩咝口气、浑身一颤,咬牙切齿地拉下小女孩的手,努力和颜悦色:“小米乖,哥哥不疼。”

“囡囡疼。”于是小女孩子转过身冲他撅起屁股。

那条粉红花内裤又露了出来,然而暴露在内裤外的皮肤却比内裤上的花纹更花更红。他知道她一定是挨了打,跑来找他要安慰了。

从小到大,父母从未体罚过他,遇到她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长辈教育晚辈还有这样一种野蛮的方式。那次她爬进他家误食过多的压缩饼干被送进医院,听父亲说出院回家后,就被她奶奶狠狠吊打了一顿。他当时极为震惊,在他看来这是他的过失,父亲虽然言辞严厉的训了他,却再无其他,没想到她刚惊魂一定,就又迎来责打。

“囡囡疼。”小女孩不耐烦的扭扭屁股。

他叹口气,认命地伸手替她揉屁股。大概这世上真有前世因、后世果的事,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宠她?服侍她不够,还抛头颅洒热血的,随便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似的。

他揉得手酸,她终于觉得够了,转回身冲他晃了晃手:“给。”

她左手从进门就紧紧握着,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肯定藏了什么。他依言伸手过去,她暖暖肉肉的小手贴上他掌心,慢慢松开手指。有冰冰湿湿的东西滑落在他掌心,待她抽手离开,他才看清原来是条尾巴状物什,细细黑黑长长,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看得他寒毛都竖了起来。

而罪魁祸首像条毛毛虫似的,一边屁颠颠往他大腿上爬,一边“咯咯咯”笑得开心:“大麦哥哥,这是壁虎尾巴哦,我昨晚上抓到的。”

他整个人抽搐了下,用力一甩手,人就跟着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

只是梦境与回忆完全重合,连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曾改变,真实得就像刚经历一般,掌心处还留有那种粘湿恶心的感觉。

虞玮韬盯着摊开的手,渐渐适应黑暗之后,点了根烟。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准确的说,他只有过一段不长的烟史。父母意外过世的那年,他正在国外求学,急急赶回去时,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段岁月,烟是他最忠实的伙伴,后来心境慢慢平复,才没有了这种依赖。

多年后的这个晚上,仅仅因为一个梦所勾起的回忆,仅仅因为答应她做不食言的君子,他再一次有了抽烟的欲望。

美朵特别佩服安之,安之的魅力所向披靡,连新来的男同事都不放过。

这个“新来的男同事”就是李清逸,这两天中午和小刘一起出现在她们饭桌上的人。美朵在得知他部门后,大大地发了句感叹:“安之,你是想把房产公司整个地纳入后宫么?”

安之啐她一口:“那是我同学的弟弟。”

这下美朵更受打击了,她托着腮,语气里尽是羡慕:“虞总对你可真好啊。”

恒隆年后并没有公开的招聘,在美朵看来,清逸能进到公司来,肯定是安之从中搭的桥。这么些年,她看到的听到的,虞总从没利用职权安排什么人进公司过,安之却一直是个例外。

安之沉默。即使听出美朵话里的深义,她也没办法反驳。解释起来越描越黑的事,还是不解释为妥。不过出乎安之意料的是,这一件事很快流传开来,大公司人多口杂,她原本也不甚在意,所以从未刻意隐瞒她与清逸的关系,但流言传来传去,倒让虞玮韬蒙受了不白之冤。

安之心有愧疚,周五约虞玮韬一起吃晚饭,理由虽是帮她“从良”,心里确是想借此机会向他道个歉。

七月的天,正是台风开始肆虐的时候。阴霾了一天的天在下班前暴发,倾盆大雨劈头泼下来,任是打伞也无济于事。

小小的一段路,安之牛仔裤的膝盖以下已全湿透,一半肩头也难幸免。她收伞挤进副驾驶座,头发上垂了几颗小小的水珠,不自觉抖了抖身子,冲着虞玮韬笑:“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

她穿着短T,还真的感觉有点冷。

他不说话,将车内的温度调得高些,告诉自己切不可动感情,不可太关心她。

火锅店的生意虽不如冬天火爆,但因为周末,还是坐满了大半,嘈杂不改。

隔着火锅上袅袅的蒸气,虞玮韬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对面的安之吃得尽兴,太极形鸳鸯锅底,属于她的那一半浮着赤红一片辣油,她给自己倒了一小碗醋,手法纯熟地涮着羊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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