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医经(479)

语气铿锵,如同又回到了适才殿前应对之时。

高通事这帮无耻之士,胡搅蛮缠,争不过就吵,吵不过就闹,东扯西扯,就是不肯认王步堂欺君罔上,或仗着老臣身份,或仗着后族亲份,行事说胡越来越没有顾忌。

无奈他手下的人好些资格不够君前奏对,偌大的朝堂上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对抗着。

陈绍深吸几口气,看着面前神情木然的小娘子,察觉失态,忙轻咳一声掩饰。

“这些事,你们年轻人就不要过问了。”他说道。

程娇娘施礼。

“大人心昭日月。”她说道,又抬起头,“既然彻查积弊事大,杀他几人于事无补,那可否留下性命,容他们将功赎罪?”

陈绍轻咳一声。

“其罪必诛,此为明军法是也。娘子,律法不可随心所欲。”他说道。

“虽是犯罪,但情非得已,可否法外容情枉开一面?”程娇娘说道。

“程娘子。”陈绍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天道昭彰,人心自明。西北军务败坏,世人皆知,此事陈某断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只待陛下允准,派重臣去军中查验端详,便可将将奸佞入罪。到那时,自会还含冤受屈者一个公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程娇娘说道,“小女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公道非死不得还?”

陈绍沉默一刻,看着程娇娘。

“程娘子,有诗云,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注1】”他神情柔和几分,带着几分凝重又几分感叹说道,“不管什么人,这若梦浮生如能求得其所,也算是不枉人世一趟。”

“大人透彻。”程娇娘说道,看着他,“那,大人的意思是,他们这次非死不可了?”

自始至终,她要问的只是这么一句话,不罢不休。

室内一阵沉默,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吸之间。

“是。”陈绍慢慢吐出一个字,神情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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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李白《春夜宴从弟桃李园序》

☆、第一百一十章 不让

室内再次沉默。

秋风穿过厅堂门窗而进,带来不知哪里传来的笛声。

悠扬又带着几分凄厉,倒不是感情所致,应该是生手不熟悉。

笛声戛然而止。

“十八娘,你干什么?”

陈家的小花厅里,被夺了笛子的小娘子不悦说道。

“别在这里吹了,去别处。”陈十八娘说道,想了想,“哪里也别吹了,改日再吹。”

“为什么啊?我每日都这样的,今日怎么了?”小娘子皱眉说道,又看十八娘,“哎,你这几日怎么没出门去找你的娇娘子读书写字啊?”

陈十八娘转身抬脚。

“祖父让我在家帮他抄经书。”她说道。

“把笛子给我。”小娘子跟上说道。

二人前后离开了。

书房里陈绍放下茶碗。

“程娘子,某知道你是明理之人。”他说道,“你也知道,这件事不在于情,而在于法理难违。”

“法理之外,还有宽宥。”程娇娘说道。

“宽宥是对余事的。”陈绍和颜悦色几分,说道,“罚当罚,不连坐,不牵连,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大人,我觉得此事是你们逼的太急了,原本不该判死的。”程娇娘说道。

陈绍的眉头微微跳了下,逼的太急,这四个字似乎在哪里也听到过,但是他不爱听这几个字。

什么叫急?什么叫逼?国之大事,岂能视而不见见而不管。

“逼的太急?此辈贪于私利,动摇国本,致西北兵败,百姓流离,可是谁逼他们太急?”他竖眉喝道,“如此之贼,如何还能宽宥!”

余声散去,书房内重新陷入沉静。

“娇娘,这件事是朝政大事。你不要再问再管了。”陈绍说道,面色难掩几分不耐,“你也尽力了,此事原本就是他们先有罪,再隐瞒,与你无关,该有今日,是他们自找的。”

敬她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如果换做别的这般年纪的孩子,胡乱妄议朝政。他早呵斥赶了出去了。

程娇娘低头施礼。

“如此。告辞了。”她说道。

陈绍没有挽留。也没有再说话,看着这娘子起身撩动衣裙再次矮身施礼迈步向外。

她在门前又停下脚。

“还有。”她回头说道,“陈大人,我治了病收了钱。你家并不欠我什么。”

陈绍微微愕然,旋即又摇头。

这是赌气吗?

但是这件事,别说让这小娘子失望了,就是危及己身,他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不顾天子脸色又如何?触犯皇亲国戚贵族利益又如何?

为国无暇谋身,身受天子知遇之殊恩,必当鞠躬尽瘁以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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