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缘(12)

吕二婶子急得团团转,他们一家的前途都系在大女儿的裙带子上,若女儿让别人抢了宠爱,吕家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更别提鹦哥那一家子跟吕家都不对付,若事事处处被他们压上一头,别说自己女儿,他们全家都难立足,咂了咂嘴道:“大奶奶这般厉害威风的人,也没一点办法?”

春燕立着眉道:“能有什么办法?莫非还能把鹦哥肚皮里的种揪到我的肚子里?”

吕二婶子想了想,面色阴沉道:“就算揪不到你肚子里,也不能让她怀着生下来!”

“怎么说?”春燕看着吕二婶子狰狞的脸色,微微向前靠了靠。

“你有个三姑奶奶原是府里头的稳婆,我早年在府里伺候的时候跟过她一阵。想不叫孕妇把孩子生下来,办法多得是,虎狼药,流产针,犯冲的吃食,添上两三样佐料就够那小贱人受的。”

春燕吃了一吓,觉着汗毛都立了起来,低声道:“这万一查出来……”

吕二婶子哼了一声道:“做得干净些,谁能查出来?你以为老太太、太太她们就是干净的?大宅门里头脏得很,谁手里没攥过人命?”说着握住春燕的手,殷殷道:“我的好闺女,打小我就知道你跟你那些妹妹不同,生得俊俏又伶俐,如今进了府做了大爷的通房,眼看就能成林府半个主子,大奶奶又抬举你,这可是天赐的良机!爹娘的后半生,你兄弟姐妹,还有你一辈子的体面,全在这几年了。你三姑爷爷管着个药材铺子,回头我找他配点小药儿……哼哼,一样儿给那小贱人吃,一样儿你悄悄下在大爷茶碗里,包管他晚上多疼你几回。”

春燕先是脸色发白,听到后来又满面通红,吕二婶子把她散落的鬓发抿到耳后,轻声道:“头一个月最不稳,最是容易滑胎的……”

春燕从家门里出来的时候已神清气爽,重新梳了头发,脸上也匀了胭脂水粉,只是双眼还有些肿。香兰抱着木盆出来泼脏水,恰瞧见春燕站在院门口转过身来跟吕二婶子说话,便闪身躲在葡萄架后头。

吕家的大女儿她见得最少,先前因她住在静月庵,等她跳墙还俗时,春燕已进府当丫鬟好几年了。她依稀记得春燕是个生得俊俏的女孩儿,还跟薛氏感叹吕二婶子这根孬竹竟长出了好笋,薛氏却说吕二婶子当年也美貌过,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便肥如母猪一般了。

如今再看春燕,那一身富贵打扮,衬得比当初更俏上几分,原本清秀白嫩的脸蛋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更添了几分媚气,水蛇腰一扭,端得像个以色侍人的通房大丫头了。香兰撇撇嘴,听三姑六婆的闲话说,春燕为了做新巧昂贵的衣裳,打好看的钗环,将月例和主人的赏赐几乎用了个干净,她不爱的衣裳和首饰才拿回家来送给爹娘弟妹。香兰心想,若是她肯多拿些钱给家里度日,吕二婶子何至于天天偷她家的东西?

眼见着春燕出门上了马车,香兰摇了摇头,扬手泼了盆里的水,转身进了屋。

第4章 入府(一)

这几日吕二婶子早出晚归,鬼鬼祟祟不知忙些什么,也没来陈家寻晦气,香兰过得分外愉悦,一心扑在作画上。她与吕二婶子这一架果然令她“一战成名”,许多人家都绝了同她家结亲的念头。薛氏愁眉苦脸起来,心里很不痛快。

这一日薛氏从外回来,见香兰画了一幅牡丹,正在题字,心里愈发不乐,阴沉着脸道:“好好的女孩儿不干正经事,你爹也纵着你,写这些画这些破玩意儿有什么用?还有看那些闲七杂八的烂书,把人都看魔怔了,去学学女红绣花才是正理!家里不指望你赚得这几个小钱!”

香兰道:“我虽不如庵里的师父们画得好,但前儿个画的一幅画还卖了两钱银子呢,抵得府里头三等丫鬟的月例了,怎么叫‘小钱’?再说,圣贤书怎么能说是闲七杂八的书,读一读明智明理,一辈子才不至于稀里糊涂的。”

薛氏皱眉道:“什么话?你天天整那套之乎者也的有个屁用,又考不了秀才。学一手好针线能说个好婆家,哪头轻重你分不清?你若是个大家小姐,琴棋书画的随着性儿的弄去,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个儿还不清楚?还是赶紧的收收你的心!”

香兰冷笑道:“娘的眼皮子何必这么浅?莫非我们全家合该给别人当一辈子奴才,没个出头之日么?”

陈万全正在里屋吃饭,闻言端着饭碗出来道:“你想如何?想要造反不成?过这样的日子,生在这样的人家你还不知足,外头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小毛孩子口出狂言。你赶紧给我做点女红针线,过两年也该出嫁了,你顶着这样凶悍的名声,绸缎庄的柳大掌柜还是相中你了,前儿要了你做的荷包针线回去瞧了,过两日就差媒人来。到时候柳掌柜到老爷太太面前讨恩典,把你许出去,明年把婚事操办了,我跟你娘也算放了一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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