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49)

张惟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回神。”稍顿了顿,又道:“你们若哪一日不被他一副好皮相骗了,那才是可喜可贺了。”

许敛宁道:“我只知没被你的这副皮相骗就够了。”

张惟宜微微失笑,也不接话。

许敛宁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齐名那么久,难道一次都没比试过?”

张惟宜看了她一眼,道:“商鸣剑的武功又不是天下第一,有必要和他比么?”

许敛宁嗤的一笑:“谁挂着天下第一的名,迟早要累死。”

张惟宜突然停住脚步,长眉微皱:“似乎有人敲钟,难道有什么事么。”许敛宁同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净乐宫方向走去。待走近了,方才看见一个灰袍的道人用力敲着晨钟,神情紧张。钟声连成一片,十分刺耳。

弹筝酒歌当如是

“只怕是什么要紧事。”许敛宁轻声道。

张惟宜轻轻地嗯了一声,拉起她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个荷包饭团:“你一早还什么都没吃过罢,自己的身子也不爱惜。”

许敛宁缓缓垂下手,见他转身走向敲钟的道人。她转过身,径直走近净乐宫,只见师父已经坐在那里,看到她玩笑地问了句:“复真观可是真的比纯阳宫好那么多?”

许敛宁微微难堪,答道:“也没有。”她走到师父身后,只觉得周围空荡荡的,不禁向旁边看去,只见殷晗也正看着她。许敛宁心中一顿,对方的眼神好像要告诉她一句话:眼下,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这次让各位过来,是有两件事要说。今日一早,山下弟子回报说,天殇教的人全部都离开武当境内,往川中一带去了。”天衍真人清了清喉咙,“至于第二件,就是今早在山下发现这张字条。”他沉吟一阵,转手递给柳君如:“柳门主,你来读罢。”

柳君如接过字条看了一眼,脸上微现怒容,朗声道:“看来是萧千绝这老贼的亲笔字。‘下月初九,我教于川中总坛盼诸君一叙。诸君来时御马飞扬,归时御风西去。我教当亲送诸君归程,直教跳梁小丑莫敢跋扈。萧手字。’”

江湖中人大多学识粗浅,端正的正楷也识不了几字,当下有人问道:“他说什么归时御风,那是什么意思?”

许敛宁低下头,掩饰了一下笑意。

果然见主持大局的那几位名宿人物脸露尴尬。柳君如轻咳了一下,方才道:“萧贼的意思是,要我们尽数死在天殇教总坛,只有一缕魂魄飘回去。”他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破口大骂起来。一些性子火爆的更是叫嚣起来:“管他什么约定,现在老子就冲过去给他们一下子,总比受这气的好!”

“诸位静一静,既然免不了这一战,我们当谋划仔细。当年同天殇教一战之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有多少?老衲思及当年,依然心下恻然,善哉善哉。”玄真方丈语音柔和,竟一下子把嘈杂的人声盖下去。

许敛宁自然知道当年正派武林围剿天殇教的事,那是成化7年,距今已有13年之久。当年天殇教的教主岳陵君同武当派的许宣泽一见如故、引为知交。她那时候还小,一直不明白为何爹爹和那位岳伯伯有一天要拔剑相向。围剿天殇教的前一月,她便被爹爹寄养到随州城外的一户农家。后面的事,她大略听说过,天殇教一战,血流成河,死伤惨重,许宣泽在这一战中立下首功。而岳陵君也被萧千绝架空了势力,他不容于两方,不久就被围攻而死。

有一些事,她开始不明白,可是慢慢大了,想的事多了,也就懂了。

她思及同阮青玄、萧千绝的往来,自己竟是站在同爹爹当年相似的处境上了。

“近来,柳门主嫉恶如仇,实是有目共睹。这盟主之位,当之无愧。”峨眉的站出一人,“若论武功名望,也是众望所归,峨眉派自当听从调遣。”

玄真方丈双手合十:“少林也异议。”

天衍真人颔首道:“眼前是同心同德之刻,我信武当上下决不会有不顾念大局之人。”

剩下的昆仑、点苍的掌门见武林泰斗的少林武当掌门也如是说,自然顺应情势应了。柳君如谦虚了几句,突然看着凌轩宫方向:“容宫主武功人才均胜老夫十倍,宫主应当得盟主之位。”

容晚词微微一笑:“不敢,一介女子怎么可以号令群雄,说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了。柳门主,你就莫推辞了。”

柳君如也一笑,道:“既然如此,再推三阻四未免显得虚伪了。老夫就暂且接了盟主之位,待夷平天殇教之后再推举贤能,这样也显得公道。”这一席话十分得体公平,自然博得众人连声叫好。

苏寞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