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18)

“为什么?”

叶沉渊擦去谢开言嘴边的汤汁,淡淡道:“下次上朝时,你就能将言论对上人身了,知道是谁在背后说了什么。”

谢开言淡哂:“知道了又如何?”

“你看着那人不要挪开眼睛,后面自会有用处。”

上早朝时,礼服加身的叶沉渊紧持着谢开言的手,将她从帘子后扶上凤座,自己才去御座里坐下。底下文武百官第一次见到太子与太子妃同时临朝,还没来得及小声议论下,就被叶沉渊扫视过来的冰冷眼光冻住了言语。谢开言穿着翟衣,花团锦簇地坐在金丝垂帘后,面色极为恬淡,内心只觉好笑。

朝会开始,要事一件件呈报上来,谢开言端坐不动,用眼角瞟了一下叶沉渊那边。他依然四平八稳地坐着,侧脸冷淡,喜怒不形于色,和往常一样能震慑住底下的人。

大臣奏报,需疏通河道开渠引水,灌溉旱田。另有工部侍郎站出来反对,言称水运路线已定,若是新开河渠,必定会阻断行船。

谢开言正逡视着不断上奏折指责她行事的两名官员,耳边就听到叶沉渊极沉着的声音:“爱妃以为如何?”

她回过神,这才发觉全场的视线都投注到了她这侧的帘子上,而她的夫君在询问她对国事的看法。

她立刻反应过来,看着上谏的赵姓官员说:“赵卿家以为如何?”

赵姓官员临时接到一个烫手的山芋,支吾着说不出来。谢开言又去看另外一位指责她的官员,再问那人有何决议。

那人也回答不出妥当的方法,但凡遇上有争议的奏报,聪明人都知道要明哲保身,不能妄开言论得罪同僚。

谢开言缓缓道:“宇文大人一直掌管着漕运事务,不如请他定夺吧。”

宇文澈出列,指出河道宽阔处可接引干流,如此就不用耽误两方的事务。他的一席话说得争议的官员频频点头,叶沉渊坐在御座上不应声,只朝谢开言看了一眼。谢开言徐徐收回看住那两名上谏官员的眼光,清楚回道:“准了。”

至此结束了早朝的政议。

叶沉渊持着谢开言的手带她退回到膳厅进食早点,谢开言喝了一碗清粥吃了两个团子就不动了。叶沉渊夹起一块酥玉糕递过去,说道:“即使以后你登基做了女帝,也必定是位好君主,你很有悟力,足以处置好突发的变故,这样看来,我将全部国政交付给你,也能放心了。”

谢开言咬着酥玉糕半晌说不出话来,过后,她吞下糕点着急说道:“你胡说什么呢?国政是头等大事,哪能儿戏对待?你要我批阅奏折,我一时心奇就跟着来了,又不是要窥占你的位子,将你撵到一边去。”

叶沉渊看她着急的模样,摸摸她的脸笑道:“你迟迟不让我册封你为后,我还以为你是要当帝王。”

谢开言推开叶沉渊的手,心下一叹,没说什么,径直走出了膳厅,慢慢朝花园踱去。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虽然她的心意藏得深,也借上谏的言论来搪塞说是华朝官员还未准备好让她做皇后,而实际上真正没做准备的人是她而已。她记得所有与华朝征战的往事,与旧派官员多有龃龉,不能真正放下心防去做华朝的皇后。她躲进云杏殿只愿做叶沉渊一人的妻子,却不愿站在万人前去母仪天下。

叶沉渊显然看懂了她的心思,不急不躁地与她周旋,将她推到了众人面前。如今她参与了朝政,决断了国事,再想撇下这一切做个清心寡欲的后妃,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谢开言转到花园里坐下不久,玉石街上就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一一,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一阵好找!”

谢开言抬头看去,不由得笑容满面:“果子难得进回宫,快过来让我瞧瞧。”

嫁作他人妇的郭果依然梳着双辫,穿着精致的金丝黑衫裙跳到谢开言面前,嚷着:“还不是殿下小气,不准我靠近你!要不然我天天接你出去玩,将这整座汴陵城变成我们的后花园!”

谢开言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郭果又转身唤道:“赶紧都摆上来。”

一群婢女涌到谢开言所坐的石亭前行礼,回头在石桌和围栏座椅上摆满了瓜果香包软枕竹篮,篮子里还躺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后面的侍从又递过来一些玉石珊瑚金像银镯,满满当当的,都没地方搁置。

谢开言失笑:“果子这是干什么,要把大公子的家当搬空么?”

郭果摆手道:“这些算什么,都不够宇文家塞牙缝儿,我才拿出几张银票,就能换一桌,等下再去捞点过来,送给我未出世的侄子做见面礼。”

谢开言嗔怪:“都嫁给大公子做妻子了,还称夫家为宇文,太没个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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