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313)

我称爸爸为“父亲”,言辞上可以看得出他对我的教育——谈吐和内在要相结合,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二十八岁之前,我从不怀疑他的教导,待人处事保持着谦恭有礼的风度,像他那样与世无争。在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我接到过他少数几次的越洋电话,都是言语温和,淡淡地说着一些琐碎杂事。

“爸,你身体还好吗?”这是我在外三年最关心的问题。

“很好。”他温声回答,语调一直平稳。

父亲为了打消我疑虑,每隔三个月给我寄来照片,证明他精神抖擞,不需要我回国探亲。最后还是白寒第一次打来的电话惊醒了我:“你是堂哥白澈吧?我给你说个事,听了后你先别急,这边有我帮你顶着——”

“出了什么事?”我的嗓子变得干哑。

“舅舅病倒了,吐血,好像有点严重,我守了他快一个月,今天才听到他说你的名字。”

父亲就是这样藏住了心事的人,默默忍受,默默痛苦。承受不了的时候,自己性命也搭进去了。他的离世和白祖沙的倾轧有直接关系——中间停战了十八年,白祖沙卷土重来,父亲抽不回康明的股份换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祖沙再打倒他一次。

我开始着手对付白祖沙。

没人知道我心里的仇恨。我和父亲委曲求全地过日子,并没有逃脱恶意打击。既然失去了亲人和家庭,我想还没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坏,更能打击我。

要对付一个实力雄厚的对手并不容易,我两手空空地回来,最大的困难就是缺少启动资金。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个月不出门,仔细组合搜集到的资料。没有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脑子寻找突破口。

这时,白寒突然找上门:“哥,我有办法弄到钱,你帮我。”

我面对满桌的资料纸,坐着没动。年轻气盛的白寒不能让我放心,我只承他照顾父亲的恩情。

“哥,我知道你脑子活,随便动两下就能想出赚钱的点子,不过你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去聚钱,对吧?”他的话直接切入了我的内心。

“你遇到了什么难题?”我冷淡地问,看得出来白寒垂询没名没势的人,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白寒嘴角翘了起来:“哥真是聪明人,看来我找对了。”他摆出了他的问题:没有过硬的势力扶植,北区至今不是他的地盘。

“我要绝对控制北区的地下权力。”白寒下了结论。

“想怎么做?”

“抢银行或者运钞车。”他还在笑,说得轻松,“花钱买下老大的位子。”

看来过惯刀头舔血日子的人胆子的确要大些。白寒看见我低头推敲,又游说:“哥,男人跟女人一样,变坏了钱才来得快。”

我考虑更多的是周全,计划的严密性,不是他想象中的胆怯。

“你有认识的银行警卫?”

“没有。”

“那就安排一个人做眼线,找警队的缺口。”

2002年我二十九岁,第一次走进小弦视线。我授意白寒手下闹事,等着警队来抓。小弦就在队伍里,穿着苹果绿外套,驼色牛仔裤,和所有人一比(非 凡,她最亮丽扎眼。

白寒说过,和警队打交道多了,最“熟”的人是沙小弦。

我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慢慢接触后,发现她天真热情,缺少现实阅历,心里有喜有忧,意志力开始摇摆不定:在国外我就养成了独立生活的习惯,这次为了打探消息接近她,和她呆在一起三个月,她的依赖让我放不开手,我知道我喜欢上她了;她不厌其烦地讲各种故事,话里被我推敲出很多内幕,她还没注意。

“阿澈,车队老程儿子病了,明天我去看他好不好?”小弦最爱抱住我脖子,说些悄悄话,像所有迷失在甜蜜恋爱里的女孩。

我其实也差一点意乱情迷,只是长期以来的自制力让我残留了最后的清醒——车队是经警押运那边的称呼,老程是负责运送的三位司机之一,既然他儿子得了重病,他肯定要拿出一大笔医药费。也就是说,主驾老程有机会可以利用。

“好。”我慌忙避开小弦的嘴唇,听她嘻嘻笑我的声音。

白寒听从我的指示,从白家借调出一批钱,派人送给程家,要挟老程入伙。老程开始没答应,只提供了运钞车固定走的三条路线,拒绝亲自参与计划。

我和白寒取得了第一步突破,我暗中计算好三条路线花费的时间和细节,打算等机会动手。

“哥,还不行吗?”白寒新一轮地盘火拼失败,急着催了我几次。

我不像他那么毛躁,冷眼问:“白寒,钱要是抢到手了,你打算怎么骗过警察?”

四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