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349)

她突然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她,抬头看向病床。

杨散居然醒了,没说一句话,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眼里的光始终温和平稳。

沙小弦阖上书,施施然走出去,叫进来了一干人等。小皮小心翼翼地扑在床边嘘寒问暖,她默然等了一会,然后不耐烦地问:“店长,我可以走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白寒甚至剜了她一眼。

沙小弦尚不自觉,单手拉起双肩包,背好,就要往外走。小皮突然着急地叫:“姐,你过来下,哥好像有话要说。”

众人都站直了身子,让开了道路,店长虎视眈眈:“沙宝!过来!”一边用眼神加强了语气。

沙小弦几步走到病床前,垂眼看着杨散,用怜悯的语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杨散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多大声音。店长一掌拍下来,将她按低腰,凑近那张苍白的嘴。

“不准骗我。”

别人听不见,沙小弦听得很清楚这几个字,她明白是关于那个嫁人的话,却直腰冷笑:“哦,忘了告诉你,下次别在我面前死,要不我逃脱不了嫌疑。”

这话一落地,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沙小弦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满含冷厉。于是,背后拉她的手都慢慢放下了。

杨散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好像在说:“你过来,我还有话说。”声音照样没传出来,小皮猜测着他的唇意,催促沙小弦配合。

沙小弦垂下眼睛又冷淡地看了会,眼光将信将疑。杨散努力抬起手臂,手指摸索着搭上她的袖口,胸腔隐隐抽动。白寒急得一声暴喝:“沙小弦!”她才慢吞吞地俯下身。

刚接触到一点冰冷的唇瓣,突然就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痛感,像火在燃烧。同时,一股大力牢牢拽住了沙小弦的手腕,杨散的两边嘴唇还咬在她的耳廓上。

沙小弦大怒,一拳捶了过去,小皮站得最近,眼疾手快拉住她,又一手去分开突袭者:“哥!哥!你疯了吗?”

杨散吐出耳朵,沙哑地发出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让人听得清:“我没疯,我试试这女人的血是不是冷的。”

一道细细的血迹沿沙小弦俊秀的脸蜿蜒而下。她默不作声站了几秒钟,突然爆发起来,合身就要扑上去。白寒早有预见,还不等她完全行动开来,就死死地板住她身子:“我靠,这都是什么事?”

“白寒,你放手。”杨散平躺着不动,抽气说道,“就让她打死我。”

白寒当然不敢放手,沙小弦愤怒地伸脚去踢,他吓不过,干脆把她拖远了。

“沙小弦,听好了。”杨散脸色苍白地说,“你身上带了这牙齿印,我要你走到哪里都记得我。”

距写好给冷双成的邮件第十一天,沙小弦顶着个牙印伤回到了大王村。

大王村是名副其实的流民村,落后、混杂、破烂。隔着一条河和一条公路,中间圈出来一块地就用来安置这批穷人。破烂王邬金路单独住在大桥底,河岸边,最偏僻寒酸的地方。

沙小弦一周前来过一次,细心观察了老邬的生活规律和习惯,也顺便躲过了第一轮杨散派来的暗探。她始终不现身,杨散就打定不了主意她是否在这里,运气好的话,只要他不再派人来,她还能一直蒙混过去。

现在,杨散要彻底修养身体,沙小弦即刻背着包飞奔而来。

老邬坐在门口晒太阳。她走过去说明来意,想拜师。老邬啐了一口:“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沙小弦蹲下身,与他平视:“邬王,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沙小弦。”

老邬两眼一翻:“管你什么弦,老子不吹拉弹唱。”

听他这吐词,原来还是个读书人,沙小弦笑了起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交锋,随后几天进入持久拉锯战。沙小弦敢断定老邬记得她,可他偏偏不承认,更不承七年前对他网开一面的恩情。每天晚上露宿在窝棚外,河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邬王!”沙小弦紧挨着门大叫。里面没人应声,她默默数了600秒,又开始嚷叫。老邬死不吭声,她每隔十分钟就“准点播报”,一晚上吵得他睡不着觉。

白天沙小弦就撤了,找地方补眠,她知道老邬要出门捡废纸,这个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如此,抗战了五天。

第五天夜里,老邬实在是被她沙哑的嗓音寒得瘆人,火气冲冲地拉开扇门:“你到底想搞什么啵?”

沙小弦缩着身子,冷得在门外跳:“给床毯子我。”

一条破毛毡丢了出来,过了半小时,门外又在叫:“邬王!”

老邬不应,鬼哭狼嚎的声音持续。他忍无可忍,再次冲出来:“又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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