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房(8)

乔言笑了起来。

又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雏儿,就是不知道谁家的。

乔言不理她,大小姐开始挑衅:“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长耳朵吗?”

乔言低头看《GQ》,女孩大概没等到随叫随到的男朋友,干脆冲她发飙:“你这女人好奇怪啊,凭什么看我,我们很熟吗!!”

乔言竖起中指,冲她嘘了声。那女孩杏眼圆睁,乔言开口问:“您喜欢金在中?”

女孩愣了下,大喊:“你凭什么喊哥哥的名字!”

果然。乔言又是低头一笑,不说话。

“喂,我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在金在中的粉丝团里就有这样的装扮。乔言并没有解释。

“Simona,去拿化验单。”空旷区域内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

乔言没有抬头,想了想这个女孩的名字。Simona,席梦娜,在她所了解的叶脉圈里,好像没哪家的千金叫这个英文名。

Simona跺了跺脚,转身气嘟嘟地走了。

乔言心想房蔚支开了小美妞,估计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对她说。

她洗耳恭听。

但房蔚说的是:“这里是全国有名的星级医院,医疗费用不能赊欠。”

乔言优雅地翘起腿,掀过一页杂志。

房蔚站在禁止吸烟的标准下摸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眯起眼睛:“不准动Simona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了吧?”

乔言马上抬头:“您太抬举我了,也太抬举您了,我们现在没什么瓜葛,我连多看您一眼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呢?”

房蔚嘴角浮起一个笑,不冷不热。他慢慢走近乔言,突然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朝她的妆容上吐出一口烟雾。

乔言扬起《GQ》朝他脸上扇去,他避开了,手却不放开。

“听好了,Simona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来找你,找不到你我就拿住乔迁,从你们身上十倍讨回来。”

“您对我太有信心了。”乔言被房蔚钳制死了下巴,后脑已经退到了墙壁上,避无可避。她干脆扬起眉毛,冷冷看着他:“我没您那么丧尽天良。”

房蔚松开手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乔言这才松着肩膀咳嗽,挥手驱赶淡淡萦绕的烟雾。

被他刚才那么一恐吓,她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房蔚曾公开表示需要一个儿子,如果孕母达到了他的严苛要求,他将提供全市10%的财富给女方。

高学历、高身材、高素养。

处女、O型血、无任何家族病史。

然而乔言未曾深想,她这个一代和Simona为代表的二代,其实都没达到要求。

东泉街是百年老街,左接流水右衔开发区,属黄金宝地。当初乔言建议爸爸在冬泉开厂,因为全部职工都是这里的原居民,方便往返着上班,但爸爸有他自己的考虑,不答应。

现在工厂没了,乔家没了,但人脉仍在。

这多亏于乔言高瞻远瞩,牢牢维持着解聘职工后半段的生活费,不至于让乔家丢失了人情关系网。这些乔迁自然不关心,全部都由她来操心。

不过巷子深处住着一个让乔言很内伤的史前大妖怪,那就是她的奶奶,谢书娴女士。

谢女士今年七十有六,教了半个世纪的书,从民国的恪训讲到文革后的反思学潮,再穿过新中国的改革开放,一生脾气极为硬朗。

乔言抬头挺胸走过青石板的街巷,高跟鞋发出笃笃的敲击声,一步一步传到远方。

巷道深远,并非深无人烟,而是留守的媳妇辈们对她不屑一顾。

“就是她,卖掉厂子的乔大小姐。”

“哟,难怪老太太不待见她,原来是被男人扫出门,也只落得这副下场哟!”

她们的丈夫据说被套牢在房蔚接手的矿泉水厂里了,难免生出这么多怨妇。

乔言扬扬眉,抱臂走过闲言碎语。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起奶奶教过的一首诗:“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夕阳远照,烟雾四起,此情此景该是静语良言,她能领悟到,少不了又是奶奶熏陶的功劳。

再朝前的待遇又不一样了。很多叔叔婶婶级的人物看见乔言,都笑呵呵地招呼:“小言回来了呀,奶奶身体怎么样?”

“还好,死不了。”她也笑着回答。

乔言刚进了红砖铁门的院子,一个洋瓷缸子迎面飞来,砰咚一声砸在了地上。不是她避得快,额头又得准被砸出个红疙瘩。

“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奶奶苍老激越的声音从门洞里传来,历数两年如一日。

乔言抬脚走近洋瓷杯缸,用鞋尖拨了拨,看到是“纺织厂生产大队”的字样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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