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1610)

作者:江南梅萼 阅读记录

他暗暗松了口气,想来陛下不是被尹才人安抚住了就是睡着了。尹才人在上面伺候,他也不便贸然上去查看究竟,就坐在楼梯上守着,这一守就守到了五更天。长久以来为皇帝守夜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必人唤就早早醒来,问问楼中守夜的奴才,果然已经寅时了。

他轻手轻脚上了楼,发现陛下宿在了尹才人房里,还未醒来。尹才人倒是醒了,正坐在床沿上痴痴地看着陛下。

长福上前向尹蕙行了个礼。

尹蕙瞬间回神,忙从床沿上站起身来。

长福道:“尹才人,陛下要早朝,到唤他起身的时候了。”

尹蕙让开一旁。

长福无意间一眼瞥去,见她微垂的秀颈间赫然两抹衣领也遮掩不住的红痕,看上去不似抓伤,这会儿也没有蚊虫,不知怎么弄上去的。

单纯的小太监想不出这两抹红痕的由来,心中奇怪了一下也就撇开了,过去跪在脚踏上轻声唤慕容泓起身。

他唤了好几声慕容泓才有些迟钝地醒来,大概因为宿醉,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体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疲乏。

伸手搭在额上,慕容泓睁了睁眼便又难受地闭上,静静地缓了会儿后,他忽然想起昨夜似乎看到了长安,她穿着那身紫色的內侍袍服,站在他面前一句话都不说。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可昨夜喝酒到后来,一切都很混沌模糊,相较之下那种见到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和清晰,让人忍不住去探寻去验证。

他倏然睁开眼,双臂支着床榻坐起身来,头一侧就看到长福和尹蕙跪在床沿下,而此地,赫然也不是他的甘露殿。再然后,他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所以昨晚见到长安,到底只是一场梦么?

头瞬间更不舒服了。

他再次伸手扶住额头,问:“朕为何会在此?”

长福道:“陛下,您昨夜不胜酒力,醉了,就歇在尹才人这了。”

所以他是喝醉之后幸了尹蕙?

慕容泓放下扶着额头的手看了尹蕙一眼,她低着头跪在那儿,一副羞怯的模样。

心中有些窒闷,他问长福:“现在什么时辰了?”

长福道:“刚过寅时中。”

还要从这里走回甘露殿去更衣,没时间耽搁了。

慕容泓遂压下心头疑问,由着长福帮他穿戴整齐,在尹蕙的恭送下带人走了。

散了朝到了天禄阁,慕容泓心中还是疑惑,醉便醉了,以往也不是没有醉过。可他为何会在醉后幸了尹蕙?他本不是重欲之人,尹蕙又不是他心上的人,这两天脑子又被陈若霖的婚柬和画册搅得一团乱,没道理还有心情做那事。

可若说是被下了药,也不太像。一来他不认为尹蕙有这个胆子对他下药,二来,现下回想昨日醉酒前后的情形,感觉和以往醉酒也没什么区别,并没有被下药的异样感。

所以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屏退阁中其它奴才,独留了长福下来。

“昨夜朕在琼雪楼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开门见山地问。

长福脖子一缩,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慕容泓冷冷地瞧着他,道:“你也能耐了,敢学人欺君了。”

长福被这话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敢。昨夜陛下喝醉后,好似把尹才人当成了……当成了安公公,奴才在楼下听见陛下质问尹才人‘你还知道回来’‘福州’什么的。”

“方才为何不说实话?”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实在想不出借口,也不敢再扯谎的长福认命地闭了闭眼,豁出去一般实话实说道:“因为以前陛下也曾于喝醉后把奴才当成安公公,奴才是怕……怕陛下想起了会责罚奴才。”

原来是把尹蕙当成了长安,若是如此,会对她生出情欲就不足为奇了。毕竟那时在他眼里,他看到的是长安。

可笑的是他居然会把尹蕙当成长安,她俩除了都身材消瘦外,哪儿还有半分相似之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思念成疾,连脑子都不清醒了吗?

不过这件事也警醒了他,现在还不到自暴自弃的时候,就算……就算那画册中画的都是真的,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阻止不了长安嫁给陈若霖,她终将成为别人的妻。

可是,他如此介意长安嫁给旁人,他还不是娶了旁人吗?

于长安而言,他不也是旁人的夫吗?

他不仅曾有妻,他还有妾。

他大婚时,长安作何感想?他来后宫时,长安作何感想?

他如今才尝到的痛和苦,长安早已在他这里尝了无数遍。

慕容泓心情低落地坐回御案后面,手撑住还有些不太舒服的额头,皱着眉头对长福道:“起来吧,以后记得提醒朕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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