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厌(27)

蛇肉已经烤熟,泛着淡淡的焦黄色,她收回手,将之平均分成两份,然后把其中的一份全部刷到草叶上。边做这些事,她边抬头看了眼慕容璟和不是太好看的脸色,继续道:“或许我该说得更明白一点,也就是以后咱们俩得相依为命了,我吃肉你吃肉,我吃糠你也得吃糠。如果没有吃的话,先死的一定是你。所以,你身上带没带银子或者可以换银子的东西与你自己实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然,我不介意你一直叫我贱奴才,如果你欢喜的话。”说着,她将串肉的木棍截成两须充着筷子,然后夹着刷下来的蛇肉开始喂那个已经气得额上青筋直跳的男人。看他虽然一脸像要拒绝的神情,却在犹豫了一下后仍然张开了嘴,乖乖地吃下去,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不用指望我这个贱奴才会花大把的钱请大夫给你治病。”她才不会去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不知是不是气过了头,慕容璟和反倒平静了下来,静静地将属于他的那份肉吃完,然后便闭目养神,让人突然间产生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直到眉林将埋在火下面的山药掏出来,剥去外面那层焦黑的皮,又喂他吃下,他便靠着背后密织的藤蔓睡了,再没挑起过任何不快。

眉林已将该说的话说完,正好乐得清静,在火堆里添了些柴,又注意了下不会烧到周围的藤叶,也往后一靠放松下来。

当她的呼吸渐渐变沉后,慕容璟和却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燃得并不算大的火堆。跳动的火焰映进他幽暗的眸中,让他不由自主开始回想这两日所发生的事,以及被自己气走的牧野落梅。

究竟,她是否也参与进了这场阴谋?

这个问题,他只是想想便觉得无法容忍,若成为事实,他只怕会做出连他自己也难以预料的事来。第六章(3)

在见识到眉林的真实性格以前,慕容璟和原本是对前一日莫名其妙就攻击他逼他对练的牧野落梅产生了怀疑并因此而感到深刻的悲伤的。当然,这种怀疑在与眉林相处以后不由自主便慢慢淡化了。他倒更趋于相信牧野落梅是被眉林气得失去了理智,吃了哑巴亏,才会回头找自己发泄。

目前的情况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因为这件事而吃了大亏。

自五年前开始,他就极少与人动武,就算偶尔玩玩,也只是像狩猎一类的不需调动内力的节目。世人都道他是因为被剥夺兵权而一蹶不振,却不知他其实是因为被刺杀几乎步入黄泉,后虽勉强瞒过众人撑了过来,却也落下顽疾,经脉弱不受力。

牧野落梅的攻势步步紧逼,毫不留情,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力接招。若在平时,他或可费尽心思巧妙地相让,但这种情况对他凶险万分,自然希望越早结束越好,因此出手极其狠辣,只望能逼得牧野落梅能自动放弃。

可惜人急无智,他竟忘记了牧野落梅性格要强,又好面子,让她在压力下主动喊停无异于让她示弱低头,这是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最后还是他咬牙硬受了她一掌,两人的较量才算停下。然而,他的相让却被她看出,令她大怒而去。

他当然不会再如以往那样追上去讨好赔罪,翻涌的气血以及欲裂的经脉让他连坐在马上都困难,就在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回去,不能让一直旁观的慕容玄烈看出丝毫端倪。于是也借机表现出一副气怒难当的样子,跟慕容玄烈说要继续追猎,然后便策马进入了密林。在走出很远之后,他甚至都能感觉到慕容玄烈那双如同鹰枭般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如同一只择腐而噬的秃鹫。

他不得不挺直背脊,冀望能在行马间恢复少许元气,缓解经脉的受创程度。只是在早上得知慕容玄烈也积极促成此次追猎那一刻他所产生的不好预感却成真了,在黑暗将山林彻底笼罩之后,他遭到了伏击。

父皇曾明令禁止他披甲胄以及参与任何军事行动,此次竟会破例,实难让他不生起防备之心。

好在伏击他的只有两人,试探更甚于刺杀。想必他身患顽疾的事早已被有心人听到风声,正欲找机会证实。而在证实之前,对于他,他们仍然有着忌惮,不敢逼得过紧。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孤注一掷,明知会重蹈前辙经脉寸裂,仍然使用了极招,将那两人一举击毙。之后气劲反噬,他从受惊在暗林中乱窜的马背上坠落,醒来时已和眉林两人挤在一起。

从两人的对话中,他判断出眉林虽然不是一个善茬,但心却很软,而那个少年就更不用说了,因此索性装昏,让他们带自己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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