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剑(44)

日影迭迭,那层似梦幻一般的华彩依旧流转横溢。

拿了钥匙,轻轻关门。

楼下有间茶座,很小,我一眼看到律超的车停在外头,推门进去。

他端端正正坐在角落里一张桌子边,不像是喝闲茶,姿态严谨仍然像是来办公。

我走过去,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啪一声站起来,挺俐索的给我拉椅子。

本来心里是烦乱的不行,让他这一手倒闹笑了:“自己兄弟,至于这么客气吗。”

话出口,自己也愣了。

自己兄弟?

这话多久没说过了……

“久等了。”客气一句,说完又觉得自己假。

招手叫了柠檬茶,一眼看到律超面前雷打不动还是铁观音。

这个人的性格爱好,可以保持五十年不变,真是难得。

从前觉得他呆板,严谨,保守而且肠冷心硬。

现在却觉得有点久违的温暖。

一人喝一口茶,我摸出根烟来点上,全不避讳的松松吐个烟圈儿:“行了,说

吧。”

他点点头,干脆沉稳,一贯的徐大医师的风格:“你大三的时候,喝多了一头

扎进江里,住了两个月的医院。”

我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等身体好全了,你不记得那个夏天的大部分事情了。”

我继续点头。

“钟千羽就是你那时候认识的人。”

我顿了一下,慢慢吐个烟圈儿出来。

烟雾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不长,就袅袅弥散。

侍应生走过来,客气的商量,请不要吸烟。

我把烟掐灭在碟子里,咬牙说:“继续说。”

“你和他怎么开始来往的我不知道,这个人骄傲得厉害,眼里谁也没有。我那

时候就知道你性取向不同常人了,劝两次你没听过。后来你遇到钟千羽的时候,他

风评很不好。你是怎么扎进河里的,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出事之后问他,他也承认

是和你吵过架的,那么傲的一个人悔得想拿头去撞墙,我和他就是这么认识的了。”

听起来就是别人的事,好像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刚睁眼的时候他也在病房里,我想你许是不记得了——脑子里有淤血,说话

颠三倒四以为还没放暑假……可是又不确定,你一见他就惨叫,疼得象有人拿刀子割

你的肉一样,说疼,可又说出来哪里疼。我把他拉出去,让他还是先放下这一碴,

等你好了再说。”

“后来你出了院,还是想不起来。他家中有事,不能在我们那里久留。一直断

断续续的在联系。他说要来找你,我和他把话说明白了,你反正是想不起来,要是

想起来了,还指不定是不是待见他。再说,你那个头疼的旧病,时发时不分的,也

挺让人烦心。我可不想再把你捆床上输点滴,那会儿太碜人了,吊针吊得两只手青

紫发肿找不到下针的地方,只好扎脚背……”

“去年半年没他的信儿,忽然打个电话来,说和你在一个游戏里遇上了。我告

诉他别惹乱子,不过他也不是个能听话的人。这几天他都没开机,公司也找不到

人,想办法打听他出差行程,却早又结束了。想着他大概是来了。我在地下车库转

了一圈,有个外地牌号的车,真是物肖其主,车型也够傲的。试着打他手机,结果

是你接了。”

我轻轻捻指,他说:“就这么多。其实……那次在清溥楼的事儿,我也不是有

意。但是你的确是真的喜欢过他,和他好过离过。我说那话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

而是因为……”

他深呼吸:“你忘了爱,可我不是替代。”

柠檬茶已经凉了,喝起来口感酸涩:“不是……”

“不是什么替代。”我淡淡说:“起码,我不觉得是。”

他笑了笑:“行了,看你的样子也是释怀了。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帮我忙?”

我看着他,有一瞬间的迷惘。

他伸过手来,我在他手上拍了一下,如……从前一样。

他笑笑走了。

我坐在阳光下的茶座里发呆,已经是暮秋,太阳光依然很烈,我这种昼伏夜出

的网虫根本不能摊到阳光下来晒,只抬一下头就赶紧低下,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对律超说的事没有印象,完全没有。

但是他这个人从来一是一二是二,话里的真实度是不是百分百也是24K足金了。

懒懒抬眼向外看,忽然有一个人飞快的从小区大门里跑出来,衣衫不整,头发

乱,居然是赤着脚的。在门口站定脚大口喘气,左顾右盼,惶急莫名。

心里微微一动,我往窗边凑凑,在大块玻璃上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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