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143)

这是情人间的眼光交汇。在我走向趺苏,便和南宫绝一道望向我的北皇漓,终是收回目光,又低眼看起折扇。

这时趺苏与我道:“见过太皇太后。”

甫进暖春殿就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但趺苏却径叫我过去他身边,显然这位宗孙的帝王对祖母太皇太后并不敬重。也是,进来暖春殿这么久,太皇太后一直与南宫绝闲话家常,不说瞧一眼我,便是瞧一眼趺苏,与趺苏搭一句话也不曾,叫趺苏对她这位祖母敬爱的到哪去?趺苏是宗孙,太皇太后迁怒不到他的身上,帝王的他更是已经习惯凌驾于众人之上,对太皇太后愠怒早生而按捺不发已是在遵循孝悌之义。趺苏不尊重太皇太后是他的事,我是该先自与太皇太后请安的,但汝阳王府满门抄斩起,就对皇室心灰意冷,加之太皇太后与南宫绝乃一丘之貉,与南宫绝相谈正欢着,趺苏一径叫我过去他身边,我自是乐得疏于礼义,慢怠拜谒之事。

此刻慢怠也慢怠了,趺苏又已发话,过场自是得走,庄重下拜道:“明月拜见太皇太后。”

“……年年都是这些劳什子事,二月里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我是宁愿待在屋里,不去凑那门子热闹,就在这暖春殿看看温室里养的花花草草,也算凑合着过了这花朝节了。”太皇太后低目,转动着指上长长指甲。

并没理会我,太皇太后与南宫绝叙话依旧。南宫绝低笑,“谁人又似太皇太后这般福气。所谓贵贱不同,譬如臣来拜见时,暖春殿歌舞升平。贵者太皇太后也,贱者舞妓也。同是女人,取乐与被取乐已将身份尊卑划分为三六九等。”

我不由暗暗咬牙,他是在影射我以舞媚人乃低贱一类!

北皇漓岂不明白,手抚腰间竹笛,淡淡插话道:“依丞相意思,本王奏笛供人一乐,乃低贱之人了?”北皇漓意气用事之下,忍不住质问南宫绝,他本是出于护佑我尊严的好意,却不想一直只是南宫绝太皇太后说着话的局面,他也插了言,只使我与趺苏被冷落的更加明显。尤其是我。非但没护佑住我的尊严,还在无意中参合进太皇太后南宫绝一方,添增了对我尊严的践踏和漠视。

这自然导致了南宫绝心情大好,南宫绝望着犹不知觉的北皇漓,惬意笑道:“齐王是为消遣,岂可与舞妓伶人混为一谈?”

北皇漓面色不愉,又待答话,太皇太后已瞪着北皇漓,佯怒道:“漓儿休要胡乱对号入座!”

北皇漓迫不得已,只得缄口。

太皇太后继而道:“你也二十出头了,何时方有丞相这样的稳重性子?”

稳重?

咯。

南宫绝含笑品茶,入口,似乎感觉到了我咬牙的咯咯声,唔道:“有些冷了。”

太皇太后横目环顾宫女,“杵在那里做什么,不知道给丞相大人添茶么!”

南宫绝微笑,道:“是臣在太皇太后宫里坐久了。要论富贵祥和,还是这慈宁宫,繁华似锦已然承济一堂,无怪太皇太后花朝日不去瞧外面花团锦簇,臣踏春游宫,也游来了这里,自此不舍得走了。”

太皇太后脸上的皱纹一松,似开了一朵舒展的千瓣菊花,掌不住笑道:“就你会说话,到底是满腹经纶。——这可是你祖籍南阳刚进贡的新茶,喝着和爽口?我瞧了那茶,收着还没舍得喝呢。”太皇太后望着南宫绝,神色舒展,就如同世间寻常一个讨好孙孩的祖母。

南宫绝随意挑剔慈宁宫物什;太皇太后更是对他以‘我’相称。

一盏茶都搁的冷了,可见他在趺苏之前就已到来慈宁宫。大约告诉我趺苏是覆亡汝阳王府背后主谋后,就来了太皇太后这里。

南宫绝品茗,笑意氤氲:“是好茶。想起小时候母亲煮的茶来。”

太皇太后闻言一脸惘色,似在回忆过往,好久才道:“慧丫头是多贤惠的女人呐。”太皇太后满脸神伤,“我落难南阳那年,若不是她……唉!”南宫绝望着太皇太后,莞尔一笑,“太皇太后命贵赫赫,福禄是注定的……”

虽仅只言片语,也能听出个大概。南宫绝的母亲于太皇太后有救命之恩。难怪,难怪!

我骇然望向南宫绝时,趺苏和北皇漓的目光亦是凝向南宫绝脸上。他二人显然也听出了这端倪。

南宫绝此间状似无意提及他母亲,不仅在提给太皇太后听,使太皇太后回朔过往,旧情念及,增加自己胜算;亦在有意泄露于我、趺苏好北皇漓:太皇太后是他那边的人。

南宫绝的目光向我射来,最后在警戒我,不要和他作对。

我不觉惊呼出口,受惊之下,因太皇太后一直未予理会,仍是维持下拜姿势的我俯拜的太久,身形亦是往后一晃。趺苏的手臂适时伸了过来,将我搂于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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