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190)

“不用,”我几乎是反射性地推辞道:“我应付的过来!——我去,去看看那两个孩子睡了没有。”

临出房门顿步,我回头微笑道:“实在疲以应付的话,我会主动找你的。”

一颗心七上八下,待走到表兄弟卧房,关上房门靠在门上,才顾得上喘气。

佑儿又是读书又是练武,一整天下来已经很累了,早已酣然入梦。云肄却显得精力还旺盛着。并没睡,身体在衾被下,两只手脚却伸在被子外叠纸鹤,见我到来,换我一声:“母妃。”

便像无形中有魔力牵引一般,我往云肄走了过去。

范家商铺,范蠡……

洪掌柜初先说与我的时候,我没多想,事后又怎没多揣测?范蠡是南阳人,那个人的祖籍也在南阳;范蠡出任丞相,那个人也居于相位;范蠡弃官该行营商,成为我国儒商鼻祖,南宫世家也是世代商贾,曾是我梁国首富,富可敌国……范蠡和那个人相似的人生经历,姓吴的僵尸脸掌柜,范家商铺那朝中权臣的后台……

我只觉得有些窒息,好像一张天罗地网从天涯海角伸来,要将我罩在其中,那样静悄悄来,让人猝不及防,也无从防备,收网的人将网一收,就定了局。他想做什么?我望着云肄,想要他的儿子么?——跌苏尚且如此疑心,何况他。已然查到云肄的存在,也并非全无可能。

我并没对云肄吐露身世,也没想过云肄长大成人后还对他隐瞒。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云肄出生后,确实因他而改变了许多心志。我不会再见那个人,可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禁锢他的意志,不让他去见他的父亲,这对他不公平。长大成人后,是去是留,都在于他。总归那时我已是明日黄花。英雄迟暮,同样的道理,美人最大的敌人也是时间。他那时是个老翁,我也是个老妪了,垂暮之年,还有什么气可置?还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可是现在不行。

“母妃?”云肄惊疑唤我一声,失神中的我才回过神来,而我也才赫然发现我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云肄的脸上。云肄惊疑问道:“你做什么?!!!”哪怕我们血肉相连,是最亲的母子,可自他出生离开我的肉体,我就再没抱过他,甚至没有碰过他一下。没有哺育过他,没有为他洗过澡换过尿布,没有为他做过一件衣裳,甚至没有为他穿过一次衣裳,连他渐渐省事,晨昏定省与我请安,我也离得他很远……我们从来没有过肉体接触,甚至是触碰,他显然也吓了一跳。

一时角色转换,我像那个正偷着东西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忙的缩手。可云肄的两只小手却按在我手上,见我要收走,更是死死将我的手攥住。我羞恼成怒,厉声叱喝道:“放开!”

云肄没有放,倒是我急于摆脱他,甩手间用力过大,他的头撞到了床棱上。他有些力气,可是毕竟年纪小挣不过我,又那般固执,就是不放手,这下显然撞得不轻。被我甩脱的手也捂上了左额的红肿。看着那处红肿,我身体才袭过一波钝痛,几字已跃入我眼帘。

人之初,性本善……

那是《三字经》的第一页。此刻已经化身为展翅欲飞的纸鹤了。

我进来时他在叠纸鹤,不料竟是撕了那书的纸张。

第七章 惊鸿一瞥(1)

思想迅速被恨怒替代,我看着那纸鹤,又恶狠狠地看着他;他受了伤,眼神也蕴上了潮湿的怒气,一直以来对我的不满,好像都聚集在了一起,被那潮湿的雾气蒸腾到了一个凝聚点。漆黑似子夜的瞳仁上那点晶莹的亮,使得他的眸子更生动的像两块黑濯宝石,那样清晰地折射出一只小兽的愤怒!

……过往的屈辱,他都可以用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化解……我才不想去呢!……我才不想要呢!……可是这次左额确确切切受了伤,小孩也是在乎自己脸面的。我都忘了他的自尊心有多强,跟那个人一样。思及那个人,恨怒瞬即膨胀了。明知把那个人的恨怒迁怒到他身上不公平,可就是抑制不住。看着因为我的恨怒,云肄眼中的愤怒的火焰燃烧的更旺,我怒不可止,却又狼狈心虚地夺门而去。

事后火气并没有退减,凡是与范家商铺有关的账单被我揉了一地,当初怎么没把‘范蠡’往那个人身上想?春匆匆送书函过来,踏足门口,见室内满地板的废纸,蓦地止住脚步。好一会儿进来,将书函放到我面前,“范家商铺……”

还是很郁结的,可是怎能把气往春身上撒,拿过来看,问道:“这是什么?”

春道:“范家商铺的吴……掌柜送与我们洪掌柜贸易往来的书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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