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里的肉丸子。
先前二哥说带我去吃梨花饺子,见二哥走了,见我独自一人在这里吃梨花饺子,他自然不会放弃打击我的机会。
仰头,阳光暖洋洋的。
是的,他每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过来我住的明月小筑看我。
或者说,找我泄愤,打击我,以此满足他那被仇恨吞噬的鳞伤遍体的心。
久而久之,一年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和兴趣。
演戏有时候也会累的,而只有在我的面前,他无需演戏,无需戴上戏台上的面具,真实的,赤-裸裸地面对。我想,戏台与台下比起来,没人会喜欢戏台上的生活。
“啪!啪!啪!”的声音。
是他把我的玩偶,刚才他非常‘渴求’‘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玩偶,他一点点把偶人的手、脚扳的支离破碎,扔在地上,再揣进波光潋滟的湖里,最后,阴佞地盯着我,“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像这样---------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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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一个无趣的冬天,立春那日,奶娘告诉我,她家的猫生了崽了。我兴致勃勃地抱了只猫回来,亲自洗澡和喂养。养了三个月的猫咪,明月小筑梨花盛开的那个夏季,梨花花瓣飞舞,景致美的令人心旷神怡。我的猫咪,却缺了头,鲜血淋淋地永远地躺在了梨树树根下。另一旁的梨树树干,他倚靠在那里,一如在其他人的面前,眉目温润,笑的那样君子。
看着我夜里睡觉抱在怀里,白日抱在手里,日夜相处三个月的小猫,看着没有头的猫,我就吐了。
他在我的面前蹲下,看我,“有一天,你们整个汝阳王府的人,我会亲手一个一个地,像这样,割下他们的脑袋。包括你,明月。”
“明月你看,我不是用刀一刀将小猫的脑袋砍下的,我是用镰刀,镰刀你知道吗?农家用来收割的镰刀。有锯齿。我用锯齿一下一下的,割了半天功夫,才将小猫的脑袋彻底割下来的。以后,处斩汝阳王府的人,我不用铡刀,我用镰刀。你的脑袋,我也会用镰刀一下一下地,慢慢地割掉……”
那一年,七岁的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御医日夜看顾,二哥更是眼眶迷蒙日夜守着我,连就寝都只是在我的外间设了一张塌,我还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一闭上眼,就看到刑场上,汝阳王府几百口人没有头,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水里……
到了七月那个盛夏的季节,我才算彻底离了药罐子,二哥才离了一小会儿,亲自去我屋里找件披风给我,在这病愈的第一日晨,我坐湖边赏景,湖对面,便见着他倚在柱子上抱臂看着我,那唇边挽起的弧线,分明昭显着他在笑。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笑容。
见得二哥过了来,他便懒懒站直了身子,走了开去。回头再看我时,还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
第四章 祸胚
每一次单独与南宫绝相处,我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此刻即使隔了距离与南宫绝对视,我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去。二哥并未看见湖对面的南宫绝,只以为我是与他置气,慌乱地道:“明月,是不是在生二哥的气啊?”
我回过神来,赶紧对二哥一笑,直言不讳道:“刚才南宫绝在湖对面呢。”
二哥素知我不待见南宫绝,这事家里人也都知道,而二哥便常常是家里人授命开导我的对象,此刻,又一次与我开导道:“南宫那小子还不错啦,谦卑恭谨又孝顺,每天晨时和晚间都去与父王、母妃请安,咱兄妹四个,谁天天去给父母大人请安过?月儿这次生病,他每日都过来瞧呢。”
我之所以会生病,不就是他一手导致的么?
每日过来瞧我,大约是瞧我死了没有。
见我还是心情郁郁,二哥道:“好啦好啦,月儿不喜欢他,二哥就不提他了。下个月大哥娶妻,汝阳王府多位大嫂,喜事将月儿生病的晦气冲一冲,月儿就又活泼健康了。”
对哦,下个月,二十岁的大哥就该成婚了。
我这才记起一年前就一直在筹备的大哥的婚事,环顾四周,王府亭台水榭梁栋高阁之处,都是红色彩礼,我病中一月,府中已然焕然一新。大哥要娶的是平南大将军晏怀安之女,名唤晏英。两年前父王出仕军师与齐国一战,晏将军为救护父王,死于沙场,晏夫人闻讯而自溢,留下独女晏英一人。晏将军虽被保定帝追封为平南大将军,晏家小姐虽有晏将军生前功勋照拂,然父辈母辈俱为单枝,无甚家戚依靠,父王感怀晏将军救命之恩,说于保定帝,保定帝首肯,为晏家小姐和大哥赐婚。父王释然叹息,如此也算抚衅了晏将军骨血,报得昔日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