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69)

“庆功宴。”

南宫绝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显然他在书房里的正事于那位成将军谈完了,踱步我面前,若有笑意地看着我:“不然,明月以为是什么?”

南宫绝到来卧房的那一刻,笔便笑嘻嘻地退了下去,临出卧房时,还将门关上了。

我看着关上的门,一时未接南宫绝的话,南宫绝昭然笑道:“汝阳王府大势已去,本相难道不该摆酒设宴吗?”我依旧未予置否,他也并不生气,伸臂扶着我的身体,拉开座椅,使我在宴席上坐下。我也并不抗拒,款款就坐。他走到宴席另一端,我的对面,自己拉开座椅落座。我取过一只酒樽,斟满酒,敬他道:“第一杯,恭祝相爷官运亨通,仕林顺遂。”

他笑容含蓄,自行斟满酒,回敬我。

“第二杯,恭祝相爷前程似锦,载鸿无量。”

他笑容更盛,第二杯酒喝下。

“第三杯,恭祝相爷血仇得报,终成夙愿!”

他蓦地掷酒在地,拍案而起。

我三杯酒下肚,微有醉意,趴在桌上,空了的酒樽滚落地上,滴溜溜叮当乱转。

南宫绝的面庞依旧俊雅而美好,却僵硬如悬岩,仿佛锤炼不成,即将风化,他盯视着我,慢慢说道:“今晚,我本来是打算好好与你吃饭的。”

我牵唇笑着,手撑桌沿站起,望着他,微笑道:“隔着血海深仇,我们还能围桌而坐么?”

往日尚且反感痛恶,在落实实际,密告汝阳王府谋反之后,父王,母妃,两个哥哥……汝阳王府上下二百四十对人口下狱,以及因他而自尽的两位嫂嫂,还会对他心存一点友爱么?十年来本就深邃的鸿沟,至此更加固了一道坚厚的城墙,任怎样也跨越不过去。

我们就这样对望了许久,我脸上眼底的微笑,他身体越来越浓重的僵硬,连那双星辰般慧黠的眸子,除了一团深色的混沌,都再看不出其他。他慢慢负手,似在借此动作将要风化开来的悬岩熔炼,使他本就僵硬的身体在僵硬一些,金刚不坏,谁也刺不进他的身体,谁也摧毁不了他,真正地铜墙铁壁,找不出一处软肋。

他轻吐一口气,言辞间透着明目若揭的淡凉讽刺,“成王败寇,汝阳王十年前一念之差的时候,就该想到今日!”

一抹同样的淡凉讽刺也被我成功地浮现在面庞,我仰起下颌,矜持地清浅而笑:“成王败寇,今日你一念之差,就该想到明日!”

父王是一念之差了,养虎为患,才成就了今日的他。

——气候已成,大蛇七寸,一击而中。半月来贰心在怀的奏本未曾动摇汝阳王府根基,他列出汝阳王府通敌卖国谋反的伪证,一举将汝阳王府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今日你如何对我汝阳王府的,明日我势必加倍让你偿还!

“哦?”南宫绝望着我,步步走近,屈了两指紧掐着我的下巴,冷若寒星的眸子渐凝出清霜笑意,饶有兴味地接着我的话,沉吟问道:“明月,本相留下你的性命,可还满意?”

这个人,诬告父王谋反的状纸上,不仅落下了南宫绝三个字,还将‘汝阳王府明月郡主’八个字清晰地拟在了奏折上。

保定帝北皇瑞将汝阳王府满门下狱,不仅未让我牵连其中,还以大义灭亲,义举父亲谋篡的功勋犒赏于我,都是……南宫绝的‘功劳’!

接收到我凌厉而清冷的目光,南宫绝不怒反笑,“哈哈哈!明月,你忘了吗?十年前,正是因为令尊汝阳王的监斩,我南宫世家四百多人口血流成河,血洗刑场!血债,要用血来还……”最后几字,已是一字一字咬出。

“南宫绝,南宫世家的覆亡是因为他人告密,皇上才斩杀你一门忠良,父王只是监斩,非他告密,你为什么要执着于父王不放?这十年来,父王收你为义子,你扪心自问,父王是如何待你的?”

“住口!”清霜笑意早自淡去,眼神蓦地阴郁而锐利,手揪拽着我的衣襟不放,“汝阳王延迟一时半颗行刑,皇上的赦令就下来了,我南宫世家几百族人就不会流血刑场!”逼视我片刻,目光渐次落到揪住的我的衣襟,目触我颈边细白雪肤,变得幽深,一字一句,同若魔鬼般温软轻音:“汝阳王视我如己出,恩赠十年,本相是不是也当将明月郡主恩泽十年,以慰汝阳王……义父,他日在天之灵?明月?”

十年来,南宫绝第一次叫义父。

却是在亲手置父王于狱中后,阴魅般低吟出口。

“哗——”

我还来不及惊悸和后怕时,胸前凉冷战栗,哗的那一声,是我身上衣裳被撕碎的声音。

任凭我对他怎样反感痛恶,这一刻也只能本能地大叫一声,拼力推开他,转身往外跑去。才迈开腿,他长臂一伸,身体已被他从后抱住。哗啦啦一串声响,随着桌布被他扯去,膳桌上酒宴纷纷摔在地上,一地杯盘狼藉。下一刻,我头皮和背脊骤然一疼,身体被他腾空推倒在膳桌上,他高大的身体一同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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