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邪恶夫君(75)

“谭一刀,你这刀打得好啊,砍起脑袋来跟砍萝卜似的。”

“诶?砍汝阳王妃的那一下子可没那么干脆,是不是看人家是个娘们,有些下不了手啊?”

一片哄笑声中,有人黯声道:“那个小少爷也真够可怜的,听说才十个月,唉,谭一刀你那一刀子下去,我心口都抽紧了一下,谁家不养儿养女呢,我家的娃儿,也才那么大……”

谭一刀哼哼笑着,大嗓门地道:“你们还别说,我做刽子手一辈子了,真还没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过。想回转去叫王老李来执行今天的尸斩,可来都来了,哪都走啊。你们也不是没看到丞相大人坐在监斩台上,脸上像是镶了层钢铁的样子。”

“丞相大人不是汝阳王府的义子吗,也真下得了手啊!”

谭一刀道:“十年前王老李处斩南宫世家时,我那天当了回观众,站一旁看着。监斩台上坐着的正是汝阳王。十年风水轮流转,今天监斩台下的是汝阳王,台上坐着的是南宫世家幸存的丞相大人。”

“那看来丞相大人这监斩官做着是报仇雪恨了,不是传闻汝阳王与丞相大人义父义子之间关系很好吗,连许多政事,丞相大人都会问过汝阳王的意见,再最终做决策。看来这事有猫腻啊!”

又有人打着哈哈道:“王老李不会是因为丞相大人今日做监斩官,怕丞相大人计较陈年旧帐,所以不敢来了罢?”

“难说啊难说啊,当年经手南宫世家血案的狱卒,前些日子都被上头寻了隙,以各种名义活活处死了,这个‘上头’,难免就是丞相大人啊。”

“不偏不倚就是那些人,不是丞相大人的意思,还能是谁?今日汝阳王府又被满门问斩,我看啊,昔年那桩子事,与南宫世家过不去的人,丞相大人,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归来归去,还不得归到保定帝下令问斩的一句话,汝阳王人头落地,保定帝也危矣!”

有人沉吟道:“赵家老六,‘丞相大人要致死皇上’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一片后怕的嘘声。谭一刀收起刀,说道:“好了,没头没身体的尸体都清理干净了吗,咱们一起去王老李家喝酒!”

听到有酒喝,帮着清洁刑场的狱卒均都笑嘻嘻起来,先前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这时有人啧道:“那边的女子是谁……”

过了一会儿:

“……天,我从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可以伤心成那样,就像是掏心掏肺,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可是她并没有吐啊,也没有哭。只是无声地剧烈颤抖……你们看到了吗,是真的无声……她早就伏在那里,我们到现在才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失去了声带,把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巨大的悲恸,也没有一滴眼泪……”

可是这种绝望而无声的悲恸,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戚然。

有人惶惶而又恻隐地发问:“那是谁?”

谭一刀漫不经心地道:“除了汝阳王府的明月郡主前来吊悻,还有谁可以悲恤成那样?走吧,即便只是一个失势的郡主,也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

早就腿软无力地伏倒在雨水里,混合着血水的雨水里,无声却张口抽搐中,有许多雨水便喝进了我喉咙。混合着血水的雨水。汝阳王府我家人的血。掏心掏肺地干呕着,连胆计差不多都一起呕了出来。没有眼泪也没有哭声,只是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战抖,每一根手指都在痉挛抽搐,远远望见雨地里的一块玉佩,那是佑儿满月时,我送给佑儿的玉佩。

扶着柱子站起,踉跄着往那里一步步挪动着脚步,拾起玉佩,就那样痴痴傻傻地看着,好像拾拣的是佑儿的性命,佑儿还活着一样……

谭一刀和那些狱卒早就走了,又有人过来。不光有人,还有马。

是南宫绝带着七八个随从,打马走近。

他们都穿着蓑衣,戴着蓑帽。

离得我稍近些,从人便勒缰驻步,只南宫绝一人,任着座下骏马慢慢走近。

直至马蹄停在我面前。

南宫绝坐在马鞍上,居高临下看着我,蓑帽下的脸容依旧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僵硬,僵硬到看不出喜怒哀乐,也好像根本没有喜怒哀乐,只是在隔着雨幕,我的样子清晰地映进他的眼底时,他脸容一震。好像上万年坚固的悬岩,风化作尘,刷白地落下来,落成一地灰。不是身体表层的战颤,是深入到骨头灵魂里的震动。

我握着佑儿的玉佩,微微抬起印着鞭伤的脸庞和下颌,表情模糊地望着他,先前一直流不出泪的眼眸,陡然湿润,两行清泪流出。不是泪流满面,就只是流出那样的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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