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解放(45)

启仁一听就笑了,“倒霉了,我以后看姐夫不在家才敢来,我才不要听姐夫教训人。”

启元听着也笑,对启农道:“放心了吧。这下不带你玩了,明天开始做功课看书。”

启农连连点头。朝华在他眼里跟母亲一样可靠。

直到启元一行准备离开时,承文才匆匆回家。他带来好几本书,不由分说地塞给启元,让启元带回家去好好学习,也要让宋老爷好好看看。到了启仁宿舍,这回,启农没排斥承文的书,一个人静静坐在灯下看承文给的革命书籍。启仁一直留意着启农,见此评价,这个小弟的娘虽然可恶,不过这个小弟看来还是挺有家教的。

启仁倒是没要求扭直大伙儿的思想,他只是再三叮嘱家里不要霸占着那么多土地搞不平等,不要继续剥削农民,不要雇佣一大堆佣人。

启元一直住到启农的事情得到落实,启农经过考试得以进入一家大学读机械系,预定九月开学,他才放心地回家去了。启农则是痛苦地暂住到朝华家等开学,因启仁并不欢迎启农。这期间,启元将承文给的书看了个七七八八,胸有千山万壑,可他心中的有些成见根深蒂固,总无法全盘接收书中所说。连朝华都无法认同启元的顽固,只能叮嘱启元三缄其口,毕竟回去后在家乡身份不一样,祸从口出这种事能免则免。

承文是真的恨不得拎起拳头砸烂启元的脑瓜子,替启元洗掉封建遗毒。启元郁闷得不行,只好敬承文而远之。一说启农的事情办完,他立马就逃。他一路总在忏悔,既然大姐和启仁都与承文一个腔调,会不会真的是他错了呢。他其实也想做个好好先生,认个错的,可是遇到问题他的逻辑又强大地冒出头来,让他与承文的思想体系对抗,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第 25 章

回家路上,启元感受到战时才有的那种肃杀气氛。他手头幸好带着从启仁单位开出来的介绍信,介绍信上面的单位红戳让他一路畅行无阻。但越近家门,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越浓,那是真实的硝烟味,而且远处还能听到枪炮隆隆。他想,难道是解放军开始进攻国民党盘踞的海岛了?乘渡船过河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议论,说是有枪弹隔山隔海地飞过来,打死了个谁谁谁。启元心说,子弹不是有射程的吗,哪飞得过大海。但见路上的人们果然蹭着屋檐走路,似乎是在躲避天上飞来的子弹。果然,路上的行人很是稀少,尘头飞扬的地方,则往往能见军队行进,夜航船得等好久才凑足一船的乘客。看来解放军解放那些海岛非常不易。

回到家里,启元都来不及喝口水,洗完澡就先奔上思房。忆莲纠结了很久,终于决定不跟去,在家带脉脉。可团团很愿意跟去上思房,因为在上思房,她总能吃到只有爷爷才能享受的美食。果然,才进门,爷爷就给她喝刚在井里放凉了的酸梅汤。只是,这回酸梅汤不如记忆中的好味,原来上思房现在佣仆散尽,家中吃穿都是老爷和太太亲自张罗。两只花园早已杂草丛生,石板明堂的缝隙也长满杂草,连屋顶瓦片缝隙里都有瓦楞草开出金黄的小花。当然,衣服也都是皱巴巴的。老爷见启元回家,先支使启元帮他杀鸡。集市买得到清理干净的猪肉,就是买不到杀好的鸡。启元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吩咐老爷抓紧两只鸡脚,他总算这回做得比较干净利落,没让断头的鸡满院子乱窜。旁边两个妹妹一致叫好,这些麻烦的鸡杀一只少一只,早点杀光吃光,省得每天喂鸡扫鸡粪。

收拾鸡毛的间隙,启元先汇报朝华、启仁、和启农的近况。老爷听得朝华家的情况,很奇怪一家人还住狭窄的租屋,但听得朝华在家一言九鼎,老爷得意地微笑了,评价说,朝华不会吃亏。太太自然是最关心的自己亲生儿子的现状,她在杀鸡现场旁听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插嘴婉转问启农喜不喜欢上海。儿子目前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太太的气焰立马收到严重牵制。但等听到朝华安排启农赶末班车考上大学,启农一切安好,未来可期,太太喜极而泣,倒也不说别的,只是埋怨启元为什么不带上忆莲一起回家,错过一家人团聚吃鸡肉。太太说了会儿话后走开,等不久,后院晴翠楼方向传来久违的风琴曲,太太弹的正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四季歌》。启元的两个妹妹一听就奔向后院去了,团团在琴声和太太的积威之间权衡了一下,选择呆在爷爷和爸爸身边。

启元才有办法完整而详细地转述启仁这十几年的经历。连老爷都惊讶,那炸毁日军军营的传奇行动也有他儿子主力参与。在老爷印象中,启仁还是个嘴上没毛的小孩子呢,想不到启仁已经长大。老爷惊讶之后,不禁细细地问启元,启仁如今的性格如何。启元说,启仁现在对他还是老样子,开朗率直机敏。对外,性格似乎有点沉静,总是思虑周详了才肯说话,一说话则是很有大将风度。不像承文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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