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石榴红(253)

“我所要之物已取出,这寒炎玉盒可暂借于兄,但望安然送返。”不等他开口求借,明昭先一步提出了此事,丝毫不让人为难。

十一郎心中感激,却没有道谢以及说任何保证的话,只是一抱拳算是允诺。当下不再耽搁,问清向导何在,便即起程返回罪恶之城。

当连赶数日路程,再次看到罪恶之城时,十一郎心中竟无端生起了近乡情怯的感觉,想到里面的那个女人,他就觉得心慌气短,手心冒汗,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对于他来说,两人真正相处的感觉还止于越者渡,听她说是故人时的惊讶,看她哭得不能自已时的无奈,还有他们不听劝告擅闯越者渡时的烦躁不悦。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他是有些恼怒,为所遭的无亡之灾,但更多的则是羞愧和无措。一个女人已将身心尽付与了他,他要怎么做才能不算辜负?

虽然心中踌躇,但是却没有时间给他犹豫,马蹄溅尘,转眼便进了城,直奔城主别院。

一早就有人等在门口,接过他们的马,向导自去复命,十一郎则手持寒炎玉盒,大步向六合院走去。尚未靠近院门,便已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他脚步微微一滞,而后又恢复如常。

此时暑气正盛,便是已日薄西山,依然炎热不减。梅六正懒懒地躺在院中凉棚下,漫不经心地听着言四和绿眸美人南宫五说笑,十一郎身影刚一出现,她便注意到了。从那一刻起,她的眼睛便再没能离开他。

“我回来了。”直到耳边响起他温和纵容的声音,她才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言四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凉棚下只剩他们俩人,而她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你回来了。”她张了张嘴,却几乎是重复了他的话,满腔心绪不知要如何宣泄,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舍放松半丝半毫。

“我不该没对你说一声就走,以后再不会这样。”十一郎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拨了拨她颊畔的碎发,低语。在她伸手像是急于挽回什么似的抓住他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顾虑便都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嗯,以后……不要这样。”梅六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欢喜而满足地看着他,连他所发生的变化也没察觉。

见她这样,十一郎暗自叹了口气,知这时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于是不再多言,将寒炎玉盒放到她旁边,一丝清凉之意由此弥漫开,减去了不少暑意。

梅六自他离开后便再不能安眠,心中纵是有再多的担忧焦虑,也没办法对着姐妹们说,只能日复一日地自我煎熬,此时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心中安定下来,又无热气相扰,不觉便睡沉了过去。便是睡过去,手仍然紧紧抓着十一郎的手。

十一郎安静地陪在她身边,伸指抚过凉枕上憔悴却更显清丽的面容,半晌抬头,只见斜日半沉,天如净水,浮云似烧,心中宁静一片,疲倦尽扫,这时方知被人如此惦念依恋是何等幸福之事。他错过良多,唯有日后加倍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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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挑明以后,纪十偶尔也会想起子万说跟他回奢香的话,若一时觉得可笑于是抛之脑后倒也罢了,然或有心动,便会生起恼怒,为自己的不争气,也为他的可恶。

既然不喜,又何故来挑惹?回过味后,她不免烦躁起来,心中暴戾蠢蠢欲动。但毕竟事已过去,总不能再重提,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尽管她确实很在意。

不得不说,对于心中所在意的人,她还是在不自觉中多了几分宽容,如梅六,再如这子万。若是旁人,她必不至于如此烦恼忍耐,且无论能力是否足够,便是使上两手阴招就算弄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但是现在她却只是暗怒,想着他护送之情,于是将自己的底线往下又压了压。

也许是认定纪十已死,又或许在忙着重立少主的事,总之,一路上并没遇到找麻烦的事,几人十分平顺地到了蔚城,让心中期待发生点什么的奚言少华极为失望。

在一家客栈定下房间,扔下几人,纪十便去找了女儿楼的暗线,将自己在此地的消息传了出去,只等梅六的到来。回来时想到那个吃货,顺手买了几斤烧驴肉,一只香酥鸭,一大包卤味,以及几样品香居的出名点心。

大包小包拎着回客栈的时候,原本极怕子万的奚言少华竟然在向他询问奚言豫的消息,大约是想着分开在即,怕错过时机。也许以前因为受着身边人的影响,奚言少华一直瞧不起奚言豫,但是自上次的事发生后,他心中那根分辨事非的尺子便立了起来。在他看来,无论出生如何,奚言豫都是他的兄长,且为家族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所以,关心一下兄长近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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