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75)

喜月垂下头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儿,把那块绣坏的帕子丢一边,又拿了一块新的素帕:“娘娘想绣个什么花?”

我笑:“绣什么都好。你们几个的手个个都巧。唔……绣个猫儿扑蝶吧,回头还可以拿来哄玄烨玩儿。”

下午我们一起哄着玄烨,他长小牙了,四颗,刚冒头不久,跟嫩生生的小玉米粒儿似的。随之而来的变化就是他开始把一切能拿到的东西都往嘴里填,幸好我早有防备,一早让人把他能摸着的东西全放开水里煮过,不能煮的也是擦了又擦。啊,眼见着以后不能叫他无齿小人了……想起来还有点遗憾。

小孩子长的真快啊,一天一个样儿。基本上玄烨的衣服都很少再穿第二遍,条件优越是一方面,多少个宫女嬷嬷的供着,还怕没好的穿?另一方面就是这家伙儿长的实在太快,上个月的小褂小袄,眼看已经套上不身了。

孙嬷嬷没到歇晚就已经回来,她回永寿宫之前已经先去净过身换过了衣裳,一身清爽的才进门,先跪谢我给她这半天假,回说她婆婆的病不打紧了,她也放了心,也请主子放心。

前面小太监拍手,我站起身:“皇上来了,我先过去。”

结果还没进屋,门外面孙长圆先打个千拦着我:“静妃娘娘。”

“孙公公有事?”

这个人和以前的吴良辅倒不是一个脾气,不管心里怎么着,起码脸上没那么腻歪。而且冷眼看他行事,倒也没有什么欺上瞒下的,口碑比吴良辅好多了。那家伙还在的时候,被人叫做无良心——一听就知道此人人品行事如何。

“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今天御膳房有新鲜的嫩獐子肉,皇上想着娘娘上次说爱吃,所以特别让拿到永寿宫厨房这边来做。奴才想请问娘娘,是要怎么个料理法儿?奴才好去吩咐。”

原来是这种细节小事。不过,他倒很有心。上次在慈宁宫吃一回,我夸了一句,他还给记住了。

“烧着吃吧,辣椒别放太多了。”

“是,娘娘。”孙长圆退下去,我迈步进了屋。

宫女正替他脱外头的衣裳。他一天天搁在我这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衣裳也是。上次在前面议事,打发人找一份折子,孙长圆手下的小太监别处不去,先奔我这儿里来,而且还就在这里找着了。

“今天回来的早啊。”

“嗯……”他点个头,宫女屈膝退下去,我过来,很熟练的接着替他解扣子。他这么大人了,估计生活就没自理过。

把他外面的大衣裳脱了,我拿了衣裳搭在一边,回头看他正对着我妆台上的铜镜,手指在搔脸。

“你怎么了?”

“可能是发春癣了,今天一起来就觉得痒。”他拉开小抽屉翻找:“你这里有硝粉吧?”

“有,那个白绵纸包里就是。”

宫女端女进来,我绞了一把毛巾过来给他擦脸,结果一抬头,他正捧个打开的纸包嗅:“这什么时候配的,都没味儿了!”

我手里的毛巾一个没拿稳,吧唧就盖到自己脚面子上去了!

静思五十五

我的老天爷咧!他色盲的吗?他拿的这个明明是黄纸包不是白纸包好不好!而且这个纸是草纸,那个是绵纸,我说的多清楚多明白了!

他回过头来看我:“你……”

我踢开脚上的毛巾,过去先把他手上的纸包取下来放一边,然后扳着他的脸看:“你吸进去了?吸进去了吗?啊?”

他不适应的扭头:“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

我急的大喊:“你吸进去了吗?快拿水来冲!”

他反握着我的手,声音也提高了:“阿蕾!你慌什么?安静!”

我怎么静的下来!虽然以前模糊记得这个种痘方法是所有古老方法中最安全的一种,可是,可是,谁知道那模糊的印象靠不靠得住!要是他,要是他……

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我手一直在哆嗦着,他把我抱起来,坐在椅子里,紧紧握着我手:“阿蕾,别慌。你倒底怎么了?那包里……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眼前看东西不大清楚,然后慢一步反应过来,我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眼泪?

真奇怪。我在哭吗?

为了他?

“阿蕾,别慌,慢慢说,不要急。”

我定定神:“你叫太医来吧,开些清火去毒的药来给你吃……”

他脸色郑重,盯着我问:“那是什么药?你用来做什么用的?”

得,听他的口气我就知道——这位也误会了。和喜月一样,把那纸包里的东西八成想出了十七八种害人的用途,再加上骇人听闻的名称……

“不是的……”我终于放松了一点儿,因为现在这种好气又好笑的感觉,刚才的焦虑倒冲淡了不少:“你别想歪了。这个是我弄了来,要自己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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