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99)

严凤雅见状简直是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多说半个字,讷讷地退了出去。等他一出来,立刻吩咐人将整个院子封锁起来,除了每日里的三餐供应和大夫看诊,寻常仆从一律不许轻易进出。但梁庆积威已久,他不敢轻易违背,当天下午便去找江小楼。

江小楼养病的地方,是一间条件简陋的厢房,守备森严,形同囚牢。除了看诊的大夫,她没办法与任何人接触。

江小楼身上有伤,依旧那么美貌婉转,只是瘦了许多。见到严凤雅,她淡淡含笑,如第一次相见那般温柔和气,气质娴雅。

“严大人,今日怎么会来看望我呢?”

这口气听起来没有丝毫敌意,仿若旧日友人来访。严凤雅皱了皱眉头,不管身处何种环境,这女子都是眉目风流,眼眸明亮。

明明身陷囹圄,体遭酷刑,却是语笑嫣然,毫无畏惧。

人在富贵显达的时候养尊处优、气质高贵不难,难得是落了架的凤凰,还能保持当日的气度和心境。

这个女子,无论如何都不是简单的人。

“你倒是悠闲自在的很,看来病全好了?”严凤雅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江小楼声音温和,眼眸淡然:“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怎么,梁大人没有亲自来审问?”

她开口便直接问起梁庆,严凤雅面色微变,看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冷凝。

江小楼只是同样望着他,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严凤雅眼眸不善,口吻严厉:“江小楼,你是我见过最胆大包天的犯人!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你一日在我们手里,就一日没办法得见天日,生生死死都是我们说了算!”

他的态度十分倨傲,眸子里深敛了残忍。

江小楼却并未被这种疾言厉色的态度吓到,她只是和和气气地道:“严大人,我不过是问一句梁大人安好,你便如此生气,难道大人的病情加重了么?”

严凤雅一时语塞,眼前的女子靠在椅子上坐着,表情毫无怯懦温顺,眼神闪闪发亮,更透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妩媚,当她向着他笑的时候,妩媚之中隐隐有冷冽渗透而出,直逼人心。

梁庆曾经提醒过他,江小楼不是一个能够轻易对付的角色,让他不要掉以轻心。现在她三言两语之间便试图探他的话,严凤雅心头不由一凛。难道说傅朝宣透露了什么?不,不会,此事非同小可,傅朝宣绝对不敢到处乱说!再者自己刚和对方说完话,也没有泄露消息的时间。他这样一想,心头便很慌乱,只是这种情绪不能在江小楼面前泄露出来,他只是强自按捺了,故作镇定地冷冷道:“梁大人当然身体安康,你一个囚犯,哪里有资格过问大人的去处?我劝你不要闲操心,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他越是掩饰,越说明心底发虚,看来傅朝宣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恐惧。

这世界上还没有不怕麻风病的人,只不过对于梁庆残酷手段的忌惮使得他暂时不会发作,这种忌惮能维持多长效果,那可就未必了。

江小楼心中念头快速地闪过,唇边的笑容却依旧风雅,她只是语气悠然地道:“大人,我早已经说过,没有罪让我怎么承认?你再问一百遍、一千遍,我依旧是无罪的,只怕你只能空等了。”

严凤雅极为恼火,心口窒闷,从来没见过这等油盐不进的人,令他觉得烦躁又恼恨。原本为了梁庆的事情他就头大,现在还要从一块顽石嘴巴里套话,这日子简直痛苦至极。看人家这态度,到底他们俩谁才是囚徒?

“若是你执意不说,”他脸色越拉越长,越发威严,转身对旁边衙差道,“送她回牢中!”

他这个模样,分明就是气急败坏。

江小楼很清楚,她这般挑衅,对方若不快,将她再次丢进水牢也未必不可能。

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懂得隐忍。这么容易就被人挑起怒气,这个人的聪明也是很有限的。

江小楼闻言,轻轻一笑,径直站起了身,脚步很慢地走到了严凤雅的身边,眼眸平静无波:“大人,世人做事无非一个利字,你逼我入罪,对你本人没有任何好处啊!”

严凤雅身体一震,瞧着江小楼的眼神微微一动,他止住衙差上前的动作,冷冷道:“你们先退下!”

两名衙差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严凤雅打量了江小楼半响,不由勾起冷笑:“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小楼分明瞧见此人眼中戾气毕现,却只是轻言细语:“大人,我的意思不是很好理解吗?你们逼我认罪,不过是为了江家财产,可事实上对于大人你而言,财产是属于梁大人的,他可会分给你一分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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