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朱谣(76)

斓丹不在乎,迟早要把话说出来,由她说可以不必看他惺惺作态的好戏,免得自己又一时糊涂,中了他的什么奸计。

申屠锐走后,院子里和往日一样,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对面紫孚的厢房也毫无声响,大概不是和申屠锐一起走了,就是进宫和她主子密谋什么去了。

斓丹再一次有被困住的感觉,她在檐下慢慢地踱了几圈,安慰自己,至多还有两个月,斓凰产子就是巨变的契机。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再像一只鹌鹑一样,被关在这里了。

下午的时候,院外起了小小的争执,虽然她听不清内容,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斓丹走出去,果然看见了葛春,他风尘仆仆地背了个小小的行囊,手里还拿了截树枝当拐杖,看上去更老也更土气了,半点都没有当世名医的风范。

丫鬟拦着他不让进,又不敢太得罪他,只一迭连声地劝他:“等王爷回府,见了王爷再来诊病吧……”

斓丹走过去,问他:“是来看我的吗?”

葛神医还是看她八百个不顺眼,斥道:“不是来看你,是来看病!说得你就要死了一样,加急让我赶过来,结果还不让进,什么意思?!”

丫鬟也抱屈,“谁不让您进了,您不是顺利进了王府吗?只是王爷吩咐过,让你先见见他,再去瞧姑娘。”

斓丹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吧。”

丫鬟也不好再阻拦,只得放葛春进了院子。

葛神医的脾气还是那么急,进屋还没坐稳就示意斓丹伸手,按着她的脉诊了好一会儿,皱眉也不说话。

斓丹看他神色,似乎自己的情况并不妙,她还是比较释然的,平静问道:“是不是你药里的毒性已经压不住,我快要老死了?”

葛春皱眉瞪她,没言语。

“我还剩多少时间?”

葛春恼怒地啧了一声,训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药有什么毒?为了配齐药里的奇珍,又让它们相辅相成,我走了多少地方,费了多少心思?吃了这药,你还能死?你想得倒挺美!”

斓丹被骂得语塞,愣愣地看着老头子,“那个药……是补药?”

“呸!”葛神医恼羞成怒,“用了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能叫补药?明明是神药!”

斓丹讷讷,质疑道:“可……我还是老了……”

葛春正要再骂,申屠锐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有一丝赧然,像撒谎被揭穿的孩子。

“你来得正好!”葛春对申屠锐也不客气,“你都跟她胡言乱语什么了?我好好的神药……”

“葛老,”申屠锐连忙打断他,“你看她的头发,按说不应如此啊!”

葛春翻着眼,“思虑太过!身子经过那样大的改动,元气本就虚透殆尽,就算用药调理着,也经不住自己糟蹋。”他又冷冷瞟了瞟二人,“你们这些日子不是也没鼓捣出孩子么,底子还没缓过来,自然不行。”

斓丹和申屠锐不约而同地呛了一下,斓丹满脸通红,申屠锐好歹脸皮厚,佯作无事,表情还是很不自然。

“那……这缕白发……”申屠锐叹气,发愁。

“好治。”葛春不以为意,打开自己的包袱,在里面翻腾,斓丹和申屠锐都好奇地看。只见他拿出一把小剪刀,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已经手脚极其麻利地揪过斓丹那缕头发,咔嚓一剪子,贴根剪断。

斓丹被他扯得头皮生疼,捂着哎呦。

申屠锐哭笑不得,只得呆呆地说:“果然很好治。”

葛春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费劲心力又制的十粒,再也没有了!要是这十粒还不能补回元气,那就让她死吧。”他站起身准备走,突然想起来,很不满意地瞪了申屠锐一眼,“以后人不到最后一口气了,不要找我!”

申屠锐被他训得讪讪的,跟着起身,“神医,葛老,老葛——别急着走,喝一杯再说,我有好酒。”

斓丹任由他们离去,只低头看地上被葛春剪下的白发,原来……药里没毒,申屠锐那么说,只是为了控制她吧?

申屠锐一走就是十天。

斓丹虽然没有刻意去问,丫鬟们也像闲聊一样告诉她,王爷出门去了。斓丹知道,燕王府的丫鬟是不会闲聊的,她们告诉她的,就是申屠锐要告诉她的。

他们已经到了要靠丫鬟传话的地步了?

斓丹也反思过,她和申屠锐那群人最大的差别就是心里存不住话,尤其对亲近的人,或许是她以为亲近的人。她看破了申屠锐,就非要说出来,其实等于自己先吃了三分亏,至少让申屠锐对她有了戒备,就把她更远的排除在那他那些秘密之外。以前他并不介意她知道那些不与她相关的事情,甚至他的想法,现在竟然连出门做什么都不和她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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