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豌(40)

秦昊冷哼一声,嘀咕了一句“司机”什么,还是转向对面车道。

一路上,她盘算着怎样gān净利落地断了他的念头。

过去的二十年生命,年幼丧母,然后父亲离奇身故。当然,和很多人不幸的经历相比实在当不了“苦难”二字,只是由繁华至萧条的家境让她比同龄人提早意识到人生的需要和该走的方向。她不势利但很实际,而且贪求安稳痛恨意外。

特别是现在这种意外。

“你走错路了。”陈婉皱眉。

“没看前面堵着吗?这钟儿数不可能塞车,没准又是jiāo通事故。你不怕赶不急?”他从倒后镜里打量她一眼,“怕我卖了你?gāngān瘦瘦跟猴儿似的,断斤算也值不了几个钱。”

见她不搭理他,沉默了数秒,秦昊又悻悻说:“你后面有个袋子,自己拿,买给你的。”说完又补充:“放了几天,看见就烦。”

陈婉回头,后座与车尾玻璃之间摆了个鼓鼓的购物袋,再转过脸时冷笑已经克制不住地溢出嘴角。

秦昊睇见她眼里浓浓的讥讽,微弱的失措感从心里一闪而过,“你倒是打开看看啊。”

互留qíng面婉转拒绝的想法被她抛置一边,从倒后镜里抓牢他小心翼翼的窥探,冷笑蔓延到心里去。

“说话啊,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他打破车内凝滞的岑寂。

她收回笑容扭头望向窗外,她应该属于车外的世界,他们不应该有所jiāo集。“我喜欢你别找我麻烦。”冷淡疏离的语气会否激怒他她完全不作考虑,“我对你买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对你也是。不如象上次那样问我开价多少好了,我要的价钱你给不起。”

他象是憋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低笑两声,然后恢复沉默。死寂的空间里似乎每颗空气微粒都沾附着他压抑厚重而迟缓的呼吸,陈婉故作镇定地继续僵直着背,手指死命掐着牛仔裤的裤fèng。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如同南极至北极。到了蒋盼家的小区入口,她瞬间放松的同时才发现自己屏息了许久,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心脏愉悦地平复了紧绷的神经。

“不要再làng费你的时间了,不值得。”她努力保持笑容, “谢谢你送我。”

下车才走了几步,一股极大的力道从后突掩而至。她未作提防,往后踉跄了几步以为快摔倒时脊背砰地撞上秦昊的车身。然后他整个身子袭上来,毫无表qíng的面庞一步步放大,直到鼻尖几乎相触。

他借着数米外小区入口的路灯细细端详她,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优美的唇形,黑黝黝的眼睛圆瞪着,跟鹿似的难掩惊恐。无可否认,这张完美无瑕的面孔让他□熏心,让他今天象个童蛋子似的患得患失。

“现在慌了?刚才跟我装冷淡装高贵那会儿怎么不慌?”手下的细腰隔着衣服仍能感觉触手柔软细滑,他恶劣地捻了下,突然想起上次在帝宫时同样旖旎的触碰。

她细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羞愤的粉酡,扭动着身子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开。

“横竖你软硬不吃,我还用给你上脸?管你乐不乐意,我就是办了你又怎么样?”他加大几分力气,她却停止了挣扎,满心嫌恶地紧迫bī视他,一句一顿忿恨地说:“来啊,就在这!你有胆子就做!”

她颈下衣领里露出的皮肤都是cháo红色,胸脯微微起伏着,鼻翼轻耸,方才眼中惊惶的神色完全被决不妥协的两团火焰取代。他一时有些不忍,松开少许手臂的箝力,小心拉开他们身体间的空隙。

“你不是要做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她嘲讽地笑,“你是人物,你有权有势有钱,我一个小老百姓拿什么敢跟你斗?你摇摇手指尖,我应该感恩戴德爬过去舔你脚趾头才对;你愿意要我我应该回家烧高香拜祖宗才是;难得你纡尊降贵赏脸请我吃饭,我明天该去庙里还愿;多少人修几辈子也修不到的福气啊……呸,我恶心死了。”

说着她发狠推开他,他却恍若不知,只是凝目注视她激愤的眼睛,铁青的脸肌ròu紧绷,涌动的戾气几yù喷薄而出。良久才轻轻问:“至于吗?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人必自rǔ,而后人rǔ之。”她深深呼吸,等待新鲜的空气缓慢将激烈起伏的qíng绪安抚如常后才又说:“我们不是一类人,请你以后自重。还有,请你不要打电话或者找别的机会,我没有那福分。”

他脑中有片刻的空迥,接着了悟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带着轻蔑嘲弄的味道,慢慢说:“别恃着张脸张牙舞爪的,你不爱玩,爱玩的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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