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36)

“当时,我哥哥的好朋友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联系到我,就是因为刘靖初。”我当然不敢把整件事情无巨无细都告诉姜城远,就省略了一部分,“要不是因为他,我至少可以陪哥哥走完最后一程。”

“以前我哥哥常说,没关系啊,爸爸妈妈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们是彼此的亲人,我们还有彼此,还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世上的……呵呵,是啊,我们还有亲人,他还有亲人,有一个妹妹。但是……在他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他妹妹却不在他身边,他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就走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刘靖初了,最开始我恨他、骂他,还打他,他也任打任骂。后来我觉得我打也打累了,骂也骂累了,我想,算了吧,他要挣扎就由他去挣扎,反正我是不可能回头,不可能再和他像从前那样相处了。”

“最开始,我还以为我真的会因为哥哥的事情记恨他一辈子,但原来没有什么是一辈子的……”

“其实,当我开始慢慢地接受了哥哥已经离开了我这个事实,我心里的怨气也在慢慢地消除了……”

他说:“你能原谅他了。”这是一个陈述句。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晕出模糊的一片。是的,我原谅他了。或许我其实更不能接受的是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闯祸,如果没有那一块从我的手里扔出去的小小的石头,我、刘靖初,还有舒芸,甚至是此刻坐在我身边的这个男生,我们的经历便都会不一样了吧?

姜城远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笑眯眯地看着我,又问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点了点头:“嗯,我想我是原谅他了吧。”

他问:“你不打算告诉他?”

我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也许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出来了吧。”我伸了个懒腰,“好了,我要回寝室了。”

姜城远笑得有点暧昧:“想说的都说完了?”我问:“你觉得我还有什么是没说到的?”

他说:“不知道,那得你自己才清楚。比如——”

我问:“比如什么?”

他说:“嘿嘿,没什么。”

我说:“能说的呢,我都已经说了,没说的,就是不能说的了。比如——我们之间有没有别人传的、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类的事情,我们的关系有没有超越朋友的界限,是吗?”

他耸肩:“我没问。”

我说:“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你。嘻嘻,我要回寝室咯,拜拜。”我刚走,又停下来,“姜城远?”

“嗯?”

“谢谢你。”

“我什么都没做。”

“这已经够了。”我跟他隔了两三米远,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得无比优美。我的心情忽然有点微妙,忍不住问他:“如果下次我还想找人倾诉,你会不会恰好也在?”他立刻就回答我:“好啊,我会在的。”

他刚说完,整个人就停顿了一下。很微妙的停顿,在黑夜的暗光里,不明显,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那种停顿,就仿佛是一个人在自问,我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来了?

我望着他,又说了一次,谢谢你。人家说,冲口而出的,若不是早已预备好的谎言,那就是不假思索的真心,我选择相信后者。

不管未知的将来是否如他所言,他会在,那一刻,我得到的都是一种美好。

就算,美好之中,还不乏隐约的感伤。

但也是美好。

于他,我怎么敢奢求更多?

第二天,姜城远说要给我录音的那个日子,是一个阳光很好的周六。我还在睡懒觉,被学校里一个跟我一起玩Cosplay的女生的电话催醒了。对方想要我做她的外景助手,还要向我借道具。

我匆匆地便离开了学校,想起姜城远,就打电话给他说我打算明天再找他拿录音。

姜城远听我提到是去紫格山拍外景,他问我:“你们是在靠江的那一面,还是靠城的那一面?”

紫格山是我们F市市区内最大的一座山,山分东西两部分,东面靠江,西面挨着市里的御北区,两面都有入口。山并不高,但特别大,如果走马观花,也要大半天时间才能走完整座山。一般只有外地来的游客才会马不停蹄地游玩整座紫格山,我们当地人通常都只会选择或东或西的一面,随意散散步就出来了。其实要论风景,从小看到大,早也麻木了。

我回答他:“靠江的。”

他问:“会待到傍晚吗?”

我说:“可能还不止吧,拍照蛮费时的,天黑前能完成就不错了。”

他说:“那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看傍晚江边有没有卖孔明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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