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61)

他噘了噘嘴:“嗯,好啊,一会儿给你煎单面的。大人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火腿要几成熟?”

我看他不像昨晚那么颓废了,心里也跟着轻松了点:“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嘛,你什么时候学会煎蛋的?我记得你以前连锅铲都不会拿。”他笑了笑:“我们之间都断片这么久了,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我被他说得有些感触,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其实窗外阳光正好风正好,沸腾着的油锅和锅里的香气,也正好,我想,假如一开始我们就能这样简简单单、心平气和地彼此陪伴着,是不是,我们之间,原本也是可以正好的?便不至于到现在,人还依旧,很多事却已全非了。

那个周末,我一直陪着刘靖初处理他爸爸的后事。我的感冒始终没有好全,人不是太舒服,经常觉得头晕恶心,但总算撑得住。回程的火车上我一直在睡觉,他就抱着一个白底青花的骨灰盒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尽管深夜火车的窗外是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就那么坐着,坐了一个通宵。

出了火车站,我们顺着拥挤的人潮往站外大马路走,忽然有个背着很大的编织袋的外地人撞了我一下,我的鞋跟一扭,差点摔倒,幸亏刘靖初扶着我。但我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小腹一阵剧痛,痛得我直不起腰来。

我紧紧地掐着刘靖初的手臂,两腿发软,跪了下去。周围的人见状纷纷退开,空出了一小片地方给我。

我感觉两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我已经痛得耳鸣眼花,意识也不清醒了。最后一个印象深刻的画面,就是当我低头看的时候,看见我的腿上还有地上都有很多血。

鲜红鲜红的,红得触目惊心。

接着我就昏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妙心医院的病房里。四人一间的病房,有点嘈杂,左右还都有婴儿的哭声。

刘靖初坐在病床边,低着头,两眼有点发直地盯着我手背上的输液管。

我的手指动了动,他抬头看我:“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说:“我想喝水。”

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看我喝光了,又问我:“还要吗?”

我摇头,问他:“我怎么了?”

他的眼睛里有怒气,但却明显故意强压着,说:“你真不知道你怎么了?这你都能不知道?”

我半坐起来:“你别告诉我,我患上什么绝症了。”

他抿着嘴不出声,我看他表情严肃,意识到事情也许严重了:“刘靖初,你说啊,我到底怎么了?”

他吞吞吐吐:“你……流产了!”

我……流产了?

也就是说,我之前怀孕了?

我的手发着抖,慢慢地放在肚子上。我脑子里有很多的画面闪过,我表情僵硬,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前就已很苍白的脸色,在那一瞬白如死灰。

我竟然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然而,我甚至从未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已经不存在了?!

他忽然来,忽然走,就仿如那个人,转瞬即逝,残忍得像梦,像噩梦一样!

难怪这间病房里会有婴儿的啼哭了,左右都是刚刚生产完的年轻妈妈,她们和家人一起逗弄着自己的孩子,满屋子都洋溢着幸福。是别人的幸福。而我就那么苍白发冷地坐在别人的幸福里。

过了一会儿,刘靖初轻声问我:“他是谁?”

我没有出声,紧紧地咬着嘴唇,两眼发直地望着天花板,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

他又问:“他是谁啊?”

我还是不出声。

刘靖初早就积了一肚子的火,大声吼我:“我问你孩子到底是谁的?”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大家都没出声,奇怪地看着我们。这时候,病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孩子是我的。”

姜城远拄着拐杖,一脸轻蔑地走到了我的病床前,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蝼蚁贱命一般低头望着我。

他说:“如果你还不是太糟糕的话,我想,孩子应该是我的吧?”

刘靖初怒不可遏:“姜城远,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姜城远说:“我听医生说,你的胎儿本来就怀得不稳,自己又不知道,乱吃感冒药,这几天还到处奔波,就弄成这样了。以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好好照顾自己呢?”他不仅说得轻描淡写,他甚至还在笑。

他在嘲笑我。

片刻之前我还有一阵想哭的冲动,但姜城远一出现,我就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已经被他那些刺耳的话打消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来?”

他的手指轻抚着他的拐杖:“来看你吗?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正好来探病而已。不过我在来之前也知道你在这儿,有人已经把刘靖初送你到急诊室的情况拍下来了,你可以自己上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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