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99)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我没立刻答应,笑了笑问:“不愿意吗?”

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笑过了,他忽然露出笑容的那一瞬,我很意外,心里的忐忑也没那么重了。

他家是跃层的,楼下有两厅两室,他一间一间地介绍说,哪里是客卧,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储物间。他和父母的卧室都在楼上。他的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站在阳台上往楼下一看,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我站在路灯下等待过他、仰望过他、哀求过他也痛骂过他的身影。那盏路灯已经更换过了,换成了欧式的马灯,黑色的灯杆,玻璃的灯罩。我说:“我记得以前是灰绿色的,总觉得很冷清,不过现在好像更冷清了。”

“嗯?你在说什么?”姜城远端了一杯热开水进来,递给我说,“喝点水吧。你刚才说什么冷清?”

我盯着那杯正中下怀的水,结巴地说:“呃,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路灯。”

我没有喝水,故意催他说:“还是赶紧走吧,钟哥还在楼下等我们呢。”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假装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不但溅在他的羽绒服上,还溅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面。

他突然向后一退,弯腰捂着胸口。

水是刚从饮水机里面倒出来的开水,我只是端着杯柄,没有意识到杯子里的液体还有着很高的温度,我看姜城远那样子是被烫到了,我慌忙把杯子放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摇头,呼气说:“嗯,没事。”

我见窗台上有纸巾,就过去拿。窗台旁的桌子一侧靠着一个圆柱形的CD架,还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我没留神脚尖踢到了下层的盒子,盒子晃了晃,塌了下来。姜城远急忙过来把我拉开,挡着那些盒子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堆好的。”

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一擦吧。你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

他看了看我,走到衣柜前面,把羽绒服和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在床上。我见状觉得有点尴尬,故意扭着头没看他。

他说:“你帮我把衣服拿到楼下去,挂到外面的阳台吹一吹吧。”

我再一次有了正中下怀的窃喜,急忙抱起衣服就走,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索。

我是打算逃跑的,一拿到存储卡,我就会不告而别。

我刚刚摸到那张存储卡,忽然听姜城远莫名其妙有点焦急地喊了我一声:“苗以瑄……”

我停在房门口,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转过身来,我还能看见他的胸前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

我心里惭愧,问:“你家有烫伤药吗?还是擦点药吧。”

他摇头说:“没有烫伤药。”他顿了顿,问,“要不麻烦你到楼下药房帮我买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好啊,我去帮你把衣服晒好,然后就去买,你等我。”

姜城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好,我等你。”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如果回去,如果姜城远发现羽绒服里的存储卡不见了,他一定会追问我。我知道那张卡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光明正大地索取到存储卡。与其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失去机会,倒不如先斩后奏。所以,这天,我买了烫伤药后,只是悄悄地把药放在他家门口,没有再惊动他。离开的那一瞬,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我望着那道门,仿佛看见了门里的人还如几分钟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的身体微斜地靠着门框,抄着手,看着我的背影。我从半圆形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抬头又遇上他仍然紧追不放的目光。他站的那个位置,能一直看见我。

这一刻,他也许还站在那里,我们都盯着同一道门,他也许还在等我回去。

是他说的,我等你。

那三个字,总觉得有点重,说起来好像很意味深长。

离开姜家以后,我刻意屏蔽了姜城远的电话,然后立刻联系刘靖初。可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发短信,微信也用了,刘靖初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无人回复的状态。我只好又找到唐柏楼,从他那里拿到魏杨的联系方式。然而,这依旧是白费力气,一遍一遍得到的回复都是用户已关机。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魏杨再次联系我。

可是,我等了一整天,一整天我都心慌不安,东西也吃不下。我也不敢回酒店,我想魏杨都能找到我,姜城远或许也可以打听到,我不想跟他为了存储卡的事情再起冲突。于是我就在大街上游荡着,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不停地看,但始终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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