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193)

云典薄呵呵笑了,挥起棍子又来了一记:“那先把你打够本了再说!”

“最好打死,打残了你们都等着吧!”林一川硬气地说道。

云典薄冷笑,水火棍劈里啪拉地打在林一川屁股上。

“休想让小爷讨饶!作梦!东厂走狗!”

屁股好像没了知觉,林一川感觉不到疼痛,骂得酣畅痛快。

“过来歇歇。”看到云典薄额头冒出了汗,范监丞给他倒了杯茶,顺手抽了张千两银票推了过去。

一口气饮完茶,云典薄将银票揣了,笑道:“多谢大人。”

林一川趴在长凳上,偏过头看着谈笑正欢的两人,眼睛都气红了。

“小子,要不要喝口水?”云典薄说着还真给他倒了杯茶来。

反正还要继续挨板子,凭什么不喝?林一川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将杯子扔到了地上:“打了多少了?手酸了吧?继续来呀!”

范监丞和云典薄呵呵笑了起来。

“是个骨头硬的。怪不得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要保你。”范监丞悠悠然望着林一川道。

他说什么?自己没生出幻觉来吧?锦衣卫指挥使保他?

“你们一个是东厂督主的义子。一个是锦衣卫龚指挥使力保的人。本官不过区区六品,甚是为难哪。”范监丞叹了口气。说是为难,他却在拈须而笑。

林一川更糊涂了。

林家当初一心想搭上锦衣卫这条线,将扬州锦衣卫喂得肥了。进京给龚指挥使送了数次礼,那位指挥使大人从未见过林家的人。怎么突然就要力保他了?难道锦衣卫已经知道东厂威胁林家投靠东厂的事情?特意保下自己,要和东厂角力?

“你说的没错。谭弈说不定和纪典薄才喝完茶。绳衍厅今年刚分到手的春茶,味道不错。”范监丞冲林一川眨了眨眼睛,这种调皮的表情嵌在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脸上,有点滑稽。

“既然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要保我。你们还敢对我动手?”林一川盯着范监丞和云典薄,恨意更浓。谭弈没挨二十大板,喝茶去了。他们仍然对自己下了狠手。东厂,想把林家当成钱篓子使,他偏就不!

范监丞朝云典薄使了个眼色。云典薄笑嘻嘻地去了。

“大公子。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给了三千六百两银,本官自然要把事办好了。”范监丞将银票和荷包里的两锭碎银收了,仔细地重新将荷包挂在了林一川腰间,亲切地说道。

林一川气极反笑:“收我的银子还打我这么狠。是我有病吧?”

范监丞认真地说道:“云典薄手艺极好,只打你肉多的地方,没伤着你筋骨。手法不好,水火棍一棍落下,能把人打残了。你就永远无法入仕了。”

言下之意是没收这笔银子,你会比现在惨得多。

林一川还是那句话:“打残不怕,只要小爷还有一口气在……”

哗啦一声,下半身一凉。林一川扭过头看去。云典薄不知从哪端了个盆,舀了一勺血水浇在自己身上:“你们又想做什么?”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云典薄拖长着声音,浇得很是仔细。退后一步看着,满意地说道,“挺像这么回事的。”

林一川愣了。

范监丞和云典薄搭手将他从长凳上扶了起来。

“林大公子。如果你不给银子呢。本官也就像纪典薄对谭弈那样,请你坐下来喝两盏茶,回头往你脸上喷喷水了事。既然给了银子,就得把事办得像样一点不是?”

云典薄从长凳上拿起他的长袍,给他披在了身上,仔细地帮他穿好,系好带子:“普通人挨了云某那十记水火棍,哪有这么洪亮的嗓门。年轻人就是身体好啊。”

林一川他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极其荒谬,又认真问了一遍:“如果我不给银子,我就不用这样?”

不用挨棍子,不用往身上泼血水?

范监丞和云典薄认真地点头:“正是。”

林一川哭笑不得。

“大公子,国子监不是扬州。虽然有锦衣卫指挥使保着你。监规还是犯不得的。谭弈没挨板子,必定也会装出挨了板子的模样。”

“八十大板和二十大板一样吗?”云典薄仍然意味深长,说出了阻挡林一川时的那句话。

两人摇头叹息。像是觉得林一川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林一川懂了,又似没有明白。他先走到桌前端起茶壶一气灌了大半壶才道:“当我傻啊?!刚才那十棍子如果不是有……云大人是真打呢!”他及时住口,保住了裤子的秘密。

“挨了八十大板的人不用去医馆诊治?”云典薄真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范监丞拍了拍林一川的肩道:“你有伤,谭弈没有。他今天当众说出他是东厂督主的义子。然后装出挨了二十板子。祭酒大人说过,国子监的蚊子都会传播小道消息。监生们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看谭弈?人或许会因为一时畏惧而臣服,如果有一天正义与勇气成了星火燎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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