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226)

她换了紫红色对襟大袖衣,梳了高髻,满意地打量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缓步去了前殿。

谭诚并未落座,背负着双手站在殿中。听到环佩叮当,他微笑着望向盛妆行来的太后,抬臂躬身:“娘娘安好。”

“公公难得这么早来,可有急事?”许太后登了凤座,没有掩饰脸上的好奇。

“今天端午,咱家给太后娘娘送节礼。”

“本宫今天要裹些棕子,回头给公公送一篮尝尝。”

朝阳穿过殿门,投下一片温暖的色调。殿堂太大,服侍的人悉数退到了门外。许太后和谭诚坐在空旷的殿中,极温暖的聊起了家常。

“皇上亲政以来第一次有了天子门生。今天什刹海办琼林宴,极为热闹。”谭诚微笑着感叹,“光阴似箭。咱家记得当年跟在先帝身边侍侯,在什刹海遇到了娘娘。”

提起皇帝与往事,许太后眉间舒展,有些感慨:“一转眼咱们都老了。”

“娘娘可不显老,哪像老奴和素成,双鬓都白了。”谭诚笑道,“宫里头像老奴一样见过娘娘二十年容颜不改的老人不多了。”

许太后轻抚着鸦青的鬓角打趣道:“谭公公操心事太多。照本宫看,那些琐碎小事让下面的人去办就是。您也该享享清福了。”

“皇上年轻。总有些官员仗着是先帝老臣,跋扈嚣张。老奴不敢懈怠。”谭诚恭谨地回道。

谭诚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力。许太后不过言语上说的两句,心知无用,就转过了话题:“哀家令礼部选送适龄大家闺秀进宫待选。会试过后,皇上就该册立皇后,绵延子嗣为重。公公以为呢?”

“太后圣明。宫里既然添了月美人,中宫虚悬太久,朝政不稳。”

“公公可有皇后人选?”

许太后试探着谭诚。

谭诚轻描淡写地说道:“礼部自有章程。选送的闺秀总能挑出令太后娘娘可心的皇后。”

这么说来,谭诚不打算插手皇上立后?他一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许太后没有接话。

太后并不相信他不插手立后。谭诚笑了笑道:“先帝过世十年了。宫里一直没有采选过。咱家以为皇上今年立后纳妃,明年可从民间采选适龄女子以充后宫。”

许太后轻舒了口气。

这是一次交换。皇后的人选谭诚不插手。但嫔妃中一定会有谭诚送来的姑娘。许家能定中宫皇后,太后很满意。她笑着点头:“谭公公所言极是。宫里进批新人。到了年纪的宫人该放出宫去。以免有伤天和。”

“娘娘可得好好甄选,这是善举。”谭诚说罢起身告退。

许太后微笑着望着他走出殿门,思忖着谭诚的真实来意。

走出宫门,他回头看了眼,淡淡说道:“可惜你儿子未必愿意娶你定的皇后。”

谭诚走了一截,停下脚步问身边跟着的梁信鸥:“你最近一直在查丁铃被人一路追杀至京城身受重伤的事?”

“是。属下查到现在,尚不知道追杀他的人是谁。”梁信鸥心里充满了愤怒。这天底下还有他查不出来的事,他犹豫了下道,“该不会是珍珑……”

“有人想找锦衣卫的麻烦。东厂不必掺和进去。”

当初刺客珍珑连杀东厂六人。锦衣卫在旁边看热闹看得高兴。如今有人要杀锦衣卫的人,东厂不看笑话,还去帮锦衣卫查找杀手?

明白谭诚意思后,冷汗从梁信鸥后背沁了出来。他对丁铃太过关注了:“属下险被私仇蒙了心智。谢督主提醒。”

谭诚温和地说道:“侯耀祖夫妇已在押解回京路上。其子侯庆之抹脖子跳御书楼。满朝官员和国子监那些儒生都盯着这件事不放。咱家在金殿上接下押送侯耀祖的事。出了闪失,东厂就被人看笑话了。”

梁信鸥赶紧答道:“属上早已令人盯紧了锦衣卫。另已派人去淮安府调查库银调包,河堤垮塌的线索。”

“三十万两河工银入了库才发现被调包。做这件事的人势力不小。见侯耀祖自己筹银修了堤,就毁了河堤将事情捅破。有人嫌东厂和锦衣卫最近相处得太融洽了。”

“督主是怀疑有人故意挑起锦衣卫和东厂相斗?”

谭诚淡淡说道:“不是怀疑。是肯定。只是咱家一时还拿不准这人是谁。侯庆之将事情扣在东厂头上。有那勇气抹脖子跳楼自尽,把事情闹大。国子监休沐那天,他一定见过什么人,听说了什么。才会一口咬死是东厂所为。”

梁信鸥懂了:“属下已有了一份当天他接触过的人名。正在一一排查。”

回到东厂衙门。谭诚进了书房,开了只抽屉,拿出一本卷宗。

卷宗里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他提起笔,又添上了几句:“四月初十自京城消失。同日,丁铃离开京城。月末,受伤背负丁铃自西城门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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