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347)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皇帝的平易近人,温言鼓励,瞬间就收了监生们的心。

许德昭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脑中突想起谭诚曾经说过的话。幼鹰向望着飞向蓝天。此时的皇帝还是那个连下道旨意都举步维坚的皇帝吗?

他的目光落在皇帝身边的首辅胡牧山身上。首辅大人今天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神色,目光清明正视过来。

原来是他!怪不得皇帝查抄了芝兰馆。许德昭深吸了口气,神情重新变得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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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继续更。

第228章 巧舌如簧

随着国子监监生们散去。无涯一手安排的大戏渐近尾声。

他早瞥见了坐着暖呢大轿赶到宫门的许德昭,如常一般微笑着招呼他:“天寒折腾舅舅又跑一趟,大概午饭也没用好。陪朕用一点吧。”

听到这声舅舅,许德昭有点发愣。他一直以为胡牧山明面上是投了东厂,暗底里是自己人。今天才恍然大悟,这位首辅大人和皇帝外甥配合着演了数年的戏,骨子里早就是皇帝的人了。既然如此,皇上对他做一些事也有了数,为何还叫自己一声舅舅?是碍着没收拾完东厂,还是给太后娘娘面子,或是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又听到无涯吩咐胡牧山:“户部得了三十万两库银,这年节倒是好过了。辛苦胡首辅与内阁众位爱卿居中调停。”

胡牧山恭敬地应了,揖首送车辇进宫。

许德昭也重新上了轿,轿子经过胡牧山身边时停了停,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首辅大人好手段。”

想起许德昭的一些事情,胡牧山心里叹气,面上却是云淡风清:“十几年前本官尚未入阁,蒙太后娘娘所请为太子师,自当尽一尽师傅的本份。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这是说早在皇帝还是太子时,两人就勾搭上了。许德昭险些气得吐血。这株墙头草左飘右飘,得了自己信任,又得了谭诚力推,倒是飘荡得自在。若非两边靠着,他胡牧山还在瀚林院当着两袖清风的翰林。如今不过四十来岁就入了阁成了首辅。将自己和谭诚卖得一干二净,还好意思讲先来后到?

他刷地摔了桥帘:“启轿!”

目送着许德昭离开,胡牧山只摇了摇头:“皇上忍得了你揽官夺权,却忍不了你三次调用军队。谭诚那老阉狗倒是奸滑。从不碰这条底线。”

进了乾清宫,御膳房送了锅子来。

切得如纸般薄的肉片在奶白色的汤中滚得两滚,裹了蘸料入口,鲜香无比。

相比无涯的好胃口,许德昭吃得不紧不慢。

等到无涯放下筷子,许德昭也就停了下来。接了帕子擦脸漱了口,他发现就连近身侍侯的春来也退下了。诺大的殿里只留下了自己和无涯两人。知道皇帝要兴师问罪了。许德昭气定神闲地等着。

三条巷芝兰馆里抄出三十万两库银。就这一条,足够许德昭死一回,承恩公府满门被流放。

没有伏地请罪求饶,镇定地等着自己开口……许德昭摆出的姿态让无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的亲舅舅已跋扈到如此地步?难不成以为这江山竟是姓许不成?他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他?

无涯的眼神冷得如冰:“这里只有我和舅舅。”

正因为是舅舅,他给他一次自辩的机会。

“淮河年年泛滥,去冬户部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去淮安府,赶在春讯前修好河堤。库银还没有出户部就已经被调了包。”

“你说什么?!”无涯惊得站了起来。

许德昭怜悯地望着年轻的皇帝,心里叹了句,还是太年轻了:“皇上。您在三条巷芝兰馆里找到的那三十万两库银,是假的。是从淮安府的银库里运回来的假银。那三十万两银子从账目上看出了户部,拔去了淮安府。事实上那批银子还留在户部库房内,一两也不曾动过。”

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今天无涯所有的满意与兴奋消褪得干干净净。许德昭敢这样说,就一定是真的。

因为这件案子,侯继祖一家三口死了,工部都水清吏司郎中沈浩一头撞死在金殿上。满朝震惊,国子监闹腾得沸沸扬扬,显然都和许德昭调包户部河工库银有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涯缓缓坐下,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平静:“就为了一个淮安知府的位置,所以陷害侯继祖?”

许德昭摇了摇头,微笑道:“三十万两库银被调包,侯继祖并未声张,且如期修好了河堤。如果不是金瓜武士陈良锤开了山阳县所在的河堤,有谁知道库银失窃?朝廷只知道侯继祖如期完工修好了河堤。他所筹到的银两,都是老夫借商家之手给他的。换句话说,淮安府的河堤是许家出钱修建的。如果要说陷害。想陷害他的人是陈良一伙人罢了。老夫还不曾把这笔银子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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