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茶皇后(67)

钟唯唯看见是他,立刻将紧紧抱在怀里的桌子腿藏到身后,顺着腿悄悄扔到地上。

再装模作样地掸一掸衣袖,昂首挺胸:“你来干嘛?赐毒酒的?”

李安仁狞笑:“难得你如此聪明,猜对了!”

手一挥,跟在后面的小宦官送上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钟彤史,你刚才挺汉子的,这会儿也自己喝了吧?千万别磨磨唧唧、哭哭啼啼的,非得逼着我灌。”

“拿来!我要是怕了就不姓钟!”

钟唯唯气壮河山,将手一伸,视死如归,看上去十分的宁死不屈。

李安仁微微皱眉:“你还真有气性。”

想想就替皇帝陛下憋屈,遇着这么个死都不怕的主,还能怎么着?

小宦官将汤药奉上,钟唯唯抬起,放到唇边又放下:“里面放了些什么?”

李安仁有心要吓一吓她:“钩吻、鹤顶红、牵机都有了。你命好,就算是毒药也比别人来得要金贵些,其他人一包砒霜就够了,你这碗药得值千金。”

说完了就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钟唯唯,吓得痛哭求饶吧,他好立刻向皇帝陛下禀告,顺便立下一功。

钟唯唯慢吞吞地道:“居然这么想让我死?不喝好像挺浪费的。”

“是啊,是啊,赶紧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啦。”

李安仁越玩越上瘾,小样儿,让你平时和我横,非得吓死你不可。

“不过,喝了更浪费。”钟唯唯抬手就把一碗药泼到地上去了。

把碗塞到小宦官手里,拍一拍手,“去告诉陛下,像我这样通晓古今、勤奋又正直的茶道天才,毒死了很浪费。为了不让陛下背上毒杀同门的骂名,我不敢死。”

李安仁傻眼了,还能这样玩?

刚才看她和皇帝陛下斗鸡似的互吼互骂,要死要活的,还以为她真的宁死不屈呢。

这才刚关到兆祥宫,送上一碗预防风寒的假毒药,她就能立刻化身厚脸皮。

他怒吼一声:“钟唯唯,你还要脸不要脸?你的气节呢?”

钟唯唯侧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他不和她玩了!

李安仁气呼呼地往外撤:“活该你病死再吓死,你就一个人关在里面玩个够吧!”

门再次被关上,钟唯唯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她和重华吵架怒骂时,她是真的不怕死。

到了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重华的反应,她觉得他大概真的没有找大师兄的麻烦,不然他不会当着她的面赌气,让赵宏图安排十三卫即刻前往苍山。

李安仁说那是毒药时,她不是不难过,但是转念一想,他若真要她死,就不会抢在韦太后进门之前强行把她送走。

重华还是那个脾气很糟糕,心却狠不到底的二师兄。

他不想要她死,却难保别人不想要她死,所以那碗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喝。

这冷宫,她迟早都能出去,就是怕重华生气起来,钻了牛角尖,非得拿大师兄出气。

钟唯唯一旦想通,立刻就不为难自己了。

飞快跳起来,使劲拍打着门,高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错啦……请陛下千万不要赌气啊……”

李安仁气呼呼地回了昭仁宫,找到赵宏图:“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疯女人……”

如此这般地把经过说了一遍,义愤填膺:“她怎么有脸?还在那儿拍着门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错啦……依我看,暂且不必禀告陛下,先关她几天几夜,知道好歹再说。”

预防风寒的药变成了毒药……赵宏图阴沉了脸,猛地搧了他一巴掌:“你和她说那是毒药?”

李安仁被赵宏图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再看赵宏图阴沉可怕的脸,委屈又难过:

“我就是不忿她那样对待陛下,当年见异思迁、攀高枝、背叛陛下也就算了,现在还这样不知好歹,为了那么个人这样伤陛下的心……吓吓她怎么了?又不是真的要毒死她。”

赵宏图再搧他一巴掌:“你摊上大事儿了!那些人为什么千方百计挑唆陛下和钟彤史,因为他们害怕钟彤史帮陛下的忙,损害他们的利益!

你倒好,不说不帮着解开误会,反而帮着那些人往陛下身上泼脏水!你是嫌钟彤史对陛下的误会还不深吗?赶紧跟我去向陛下请罪,兴许还能活命。”

李安仁这才知道怕,哭哭啼啼地跟在赵宏图身后去找重华。

自韦太后走后,重华就再没睡下,拿了一堆奏折坐在灯下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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