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华(614)

“看出点儿什么没有?”朱喜叹着气,指了指那个大洞。

“那户人家三代同堂,家里一应物什都在,大概是被他们寻个什么借口,给了银子,指使出去了,都是老手,干净利落,院子那边,砌墙的土砖都备好了,要不是触动了我的机关……”陈江一阵后怕。

“这箱子,原来是满的?”朱喜弯腰看着只余了一半卷册的箱子,“都少了哪些,东翁可记得?”

“这一箱子我还没来得及看。”陈江被朱喜这一句话问的,脸色灰黯一片,他还没来得及看的卷册,他不知道的卷册,这些卷册,只怕他再也不可能知道了,陈江心里,猫抓一般难受。

“东翁,我叫几个人来,把这里收拾收拾吧,唉,你这里,只有这一老一小,没事的时候还好,现在,有这些东西,怎么看得住?这才几天?”朱喜话里透着隐隐的责备。

陈江青着张脸,片刻,点了下头,“从你家里挑几个老成可靠的。”

朱喜应了,出院门叫了老仆过来,低低吩咐了几句,转身回到上房,陈江已经一碗凉水喷醒小厮,正和老仆抬了块门板,暂时堵在院墙洞上。

朱喜家离陈江住处不远,十来个老成干练的仆从来的很快,收拾好东西,叫了工匠过来,连夜将墙砌起来。

陈江和朱喜坐回石榴树下的木桌子旁边,喝着凉茶,低低说着话。

“这案子,到底要怎么审,东翁还是要好好想一想啊。”朱喜一脸担忧愁容,“你看看,这简直就是光天化日之下,东翁又能怎么样?若是报到府衙,把这事闹起来,只怕有人要借机质疑东翁没有掌控这案子的能力,把这案子从东翁手里拿走,或是,再指一个几个人过来,这得失之间,可就大不一样了。”

陈江凝神听着,叹气点头,确实如此,这一场事,他也没打算报到府衙。

“要是照东翁的打算,这几天就闹到天下皆知,那东翁得先想好,怎么护得住这些卷册,怎么护得住全氏兄弟,还有,怎么护得住东翁自己?这害人栽赃的手段,可是防不胜防。”朱喜接着道,“我先前就劝过东翁,东翁这样的打算,只怕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陈江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拍在桌子上,脸上恼怒狠厉忿然俱全。

朱喜看着他,慢慢啜着凉茶,好一会儿,才悠悠叹了口气,“东翁的心情,我知道,眼里心里都容不得沙子,可这桩案子,这大小弓,我虽然不知细情,可只凭两样,这中间的利,和这事延续至今,已经三四十年,大动干戈,也有二十来年了,这案子有多大,牵涉有多广,可想而知,东翁要一网打尽……”

朱喜干笑连连,“东翁,你这是要一网打尽天下人哪,哪有这么大的网?”

陈江长叹了口气,“是我太贪心了。”陈江说着,站起来,进屋片刻,拿了厚厚一本册子出来,递给朱喜,“这是我前天理出来的,你看一遍,咱们商量商量,挑哪些,放哪些,该怎么办。”

“好。”朱喜接过册子,毫不掩饰满心的喜悦。

陈江看着朱喜那一脸的兴奋喜悦,眉毛挑起,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朱喜这份穷究之心,跟自己真是如出一辙。

长沙王府,唐家珊站在廊下,看着垂花门外,浑身的焦躁无法掩饰。

金拙言回来了,守在垂花门下的小丫头冲唐家珊打了个手势,唐家珊提着裙子,几乎一路跑着迎了出去。

金拙言还没到垂花门,唐家珊就已经急冲迎了出来,金拙言迎着一团焦躁的唐家珊,惊讶的顿住步,“怎么急成这样?”

“钦天监那边,能递进话吗?”唐家珊没理金拙言的问话,急急反问道。

金拙言皱起了眉头,“你妹妹的亲事还没定下来?”

“嗯。”唐家珊眼泪掉下来了,“我刚刚从那边回来,先前柏家递过话,那时候没挑人这事,阿玉又小,阿娘就拖着没回话,挑人这事出来,阿娘和玉姐儿说了,玉姐儿就哭了,就害怕柏小将军,阿娘……”

金拙言伸手揽住唐家珊肩膀,一边揽着她往里走,一边温声安慰她,“别太着急,慢慢说。”

“嗯,阿娘先头没回柏家的话,就是因为觉得阿玉不合适,阿玉性子娇,阿娘怕她担不起柏家这门亲事,后来,事儿就不大对了,阿娘就想赶紧定下来,去了柏家,谁知道,汪夫人带着柏湘去了山东,说是为了柏湘的亲事,到现在,还没回来。”

唐家珊眼泪一串儿一串儿往下掉。

金拙言从唐家珊手里抽出帕子,替她拭着眼泪,却没说话。

“钦天监那边,不是陆将军和那边一向交好?能不能?”唐家珊见金拙言眼皮微垂,一言不发,心里一片惊恐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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