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亲爱的(4)

冬祭在沧陵是头等大事。

于立冬之时,各家各户拿出最诚意的酒肉水果入雪山面青湖祭拜天地,祈求来年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这是沧陵人的信仰,也是对未来生活的希翼。

孟阿谷一听这话急了,但再行责怪为时已晚,一个劲地拍自己脑袋,怪自己没看住儿子。

蒋璃也没多说什么,顶着众说纷纭回了店里,桑尼又开始晃。

就在众人都在抻头往店里瞅的时候,蒋璃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样东西。

不大的绣包,白色锦缎制成,黑色丝线勾勒了些认不得的符号,仔细瞅这符号竟是跟非洲鼓和饮品店招牌上的一样。

这样一个物件,古城里的人却不陌生,他们叫它符包,专属蒋璃的符包。

没有是这符包解决不了的事,就正如没有是蒋璃治不了的病一样。但凡认识蒋璃的人都会对她敬怕有加。

敬,是因为蒋璃像是巫医一般的存在,能治愈大家能看到的病,也能解决大家看不到的病;

怕,因为她是当地著名地头蛇谭耀明的人,有人私底下说她和谭耀明是兄妹,也有人暗传她是谭耀明的情人,总之两人是谜一般的关系。

但不论如何吧,蒋璃性格直率随性,曾有人来砸谭耀明的场子,听说蒋璃一个人愣是把几个大男人打趴下过,从此谭耀明的江湖地位立住了。

所以,就是这样一个亦正亦邪、救人于水火又不能轻易得罪的蒋璃,成就了大家口中“蒋爷”的称号。

蒋璃将符包挂在桑尼的脖子上,短短半分钟,就瞧得桑尼停了摇晃,看得众人啧啧称赞。

阿谷嫂上前一把搂住桑尼,连连唤他的名字。

桑尼安静了一小会,眼神总算有了焦距,扭头朝着阿谷嫂叫了声妈,阿谷嫂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孟阿谷见儿子没事总算松了口气,对蒋璃感恩戴德了一番后又呵斥桑尼,“混小子,你喝什么不好非要偷喝酒,那酒是你能喝的吗?”

蒋璃上前查看桑尼的状况,见他恢复正常,对阿谷嫂说,“符包三天不准离身。”

阿谷嫂连连点头,又把桑尼扶起来让他跟蒋璃道谢。

“他不能起来。”蒋璃冷不丁说了句,“跪着,直到太阳落山。”

孟阿谷两口子面面相觑,桑尼这时神志清晰,见平日对他善笑的蒋璃肃了神情自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一脸委屈但也不敢说什么。

蒋璃看着桑尼,“人活一世要讲规矩,偷喝酒事小,对天地不敬事大,你今天就在这里,只准跪着不准动,听到了吗?”

桑尼咬咬嘴,点头。

孟阿谷两口子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尤其是在众人面前,再加上偷喝冬祭的酒的确非同小可,所以也只能由着去了。

人群将散的时候,蒋小天偷偷拉住蒋璃,紧张地问,“蒋爷……冬祭的酒真不能偷喝呀?”

蒋璃一听这话里是有事啊,笑了笑,双臂交叉环抱,“你长眼睛是用来喘气的?桑尼刚才什么样你看不见?我见过比他严重的还有呢,弄不好一整年都要倒大霉。”

蒋小天立马慌神了,“蒋爷救我,我、我偷喝了五月醉。”

他是汉人,平日里也没啥信仰,破天荒坏了规矩只因为那酒太香忍不住偷抿了一小口,他可不想就因为这么一小口遭来祸端。

“五月醉啊。”蒋璃好笑地看着他,“谭爷用在冬祭的酒你也敢偷喝,我看你是真欠揍了。”

五月醉是她酿给谭爷的酒,采了早春苍山上的五种花蕊,填了远在长白山山头经过寒冬之后的冰霜水,再经过一个四季的发酵这才酿造而成。

少而精贵,所以谭爷总会留一些出来用在冬祭。

蒋小天哭丧着脸。

蒋璃一声不吱回了屋,再出来又是一枚符包交给他,“别说我不疼你,跟桑尼一样去那跪到太阳下山,符包不离身三天,不准沾水。”

“可洗澡……”

“那你就三天不洗澡。”

蒋小天乖乖地跑到桑尼身边跪着去了,还有些看热闹的人没散,见这一幕后又开始指指点点。

“蒋璃!”

不远处有人叫她。

蒋璃回头一看,是谭爷。

他身边还有一男子,打远就可瞧见身形挺拔高大,洇在光线里,深灰色半长羊绒大衣衬得那人风度潇洒。

两人身后有一长排的车辆。

车辆后面,是匆匆赶来的记者群……

林客楼是沧陵古城有名的茶庄,是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字号。

牌匾上“林客楼”三个字还是当年嘉庆帝亲笔题写的,源于柳宗元在《溪居》里的那句“闲依农圃邻,偶似山林客”,希望此处可以茶会友,逍遥避世。

只可惜到了后辈茶庄经营不善,店家就动了卖祖产搬家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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