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压倒陆东深的脊梁?
杨远从来都想象不到,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三年前没找到他……
那将会是陆家的一场劫难,陆振杨的处境形同在陆门的刀光剑影般,当时关于陆东深的死亡证明已经拟出来了,就差公布于陆门。
一旦真没了陆东深,那陆家的势力就会一败涂地,陆振杨也未必能够安好。
当陆东深一身血雨腥风的出现在陆门时,所有人都以为看见了撒旦。
这才是他杨远认识的陆东深,哪怕再险恶的局势他都不会被踩死,都能挺直脊梁骨站起来,然后,给容不下他的人狠狠一击。
重建产业版图、削弱其他陆姓势力、保障家人安全,只有陆东深挡在前面,陆振杨和秦苏甚至是陆南深才能高枕无忧。
可是,陆东深刚刚说了什么?
如果没找到他,那这个世上就再无陆东深,他活着却不出现,那陆门也就再无陆家长子。
他没有陆门,没有家人。
却拥有自由。
肩膀上不用那么沉重,脑子里每天有的也不再是尔虞我诈阴谋算计。
隔了许久,杨远才开口,“你很清楚,别人注定成不了你,而你也注定成不了普通人。”
杨远离开了。
可这句话始终在陆东深脑子里转。
每个人天生都有命,穷人有穷人的命,富人有富人的命,可他的命,从来都不属于他一个人。
压抑、愤怒逐渐汇集成河,那种亟需要挣脱的、挣扎的都成了一股力量在束缚他的呼吸,绕于脖颈,越勒越狠。
就像,他扼在夏昼脖子上的手,那一刻,其实他更想去取代夏昼,让夏昼活活把他掐死。
胸口的河流成了汪洋,冰凉,是夏昼留在他怀里的温度。耳畔杨远的声音又成了靳严的话:陆总,人在高处的时候,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了。
高处能一览众山小,谁都向往高处,人人都拼了命往上爬,可爬上之后呢?
是孤独。
足以要人命的孤独。
三年前他不该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看着崇山峻岭,看着山涧河流,身体上明明是痛苦不堪的伤势,可他笑了。
竟是从未有过的开心和轻松,所以那一刻他觉得死了也挺好。
可是他得回来。
否则,南深的未来就毁了。
陆东深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脸,努力克制胸腔里的波澜壮阔,可最终还是刮了龙卷风,于海面之上卷起巨浪。
压抑的情绪爆发。
他一把抓起烟灰缸,朝着落地窗就砸过去。
玻璃撞钢化玻璃,碎片四溅。
有些飞到了沙发边缘。
其中一片擦着他的左手背过去了。
一道清浅的伤口,冒了血丝。
陆东深抬起左手,手指隐隐的发麻。
小小的血珠在伤口处凝固。可他竟没觉出疼来。
第330章 是对她的恨意?
夏昼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待了多久。
从天亮到天黑,从午后斜阳到落日星月。
房间里陈设依旧。
自从她搬去跟陆东深同住,这房间里的一切就又交给了物业,跟她从沧陵回北京时候一样,干净整洁。
同时也缺少人味。
这个房子她曾经几度想要卖掉,尤其是跟陆东深订婚后。可恰好也是没彻底动了卖掉的念头,否则她连容身之所都没有了。
她没再去公司,也没回实验室,更没去陆东深的住所,就这么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
生理像是失了机能。
感觉不到饿,只有疼。
脖颈上的疼,还有心口里的疼。
她也不敢睡去,生怕一阖上双眼就坠入那片炙热的荒芜、窒息的绝望里。
有人砸门的时候,窗外又是午后了。
高层之上见不到瑟瑟落叶,可是,明明就是深秋了。
寒冬将至,这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夏昼没动,一直靠在窗子前。
砸门声越来越大,伴着饶尊的声音,“你给我开门!”
夏昼没反应,双眼无神,形同枯井。
“别给我装没人,保安都看见你回来了!开门!”饶尊又是一阵嚷嚷。
夏昼还是没动静。
饶尊又砸了一通门,然后没动静了。
稍许,门铃按响了。
“夏昼,是我,饶尊走了,让我进去总行吧?”阮琦的声音。
夏昼干脆躺靠下来,双腿屈起手环住膝盖,自我保护的姿态。
门外没动静了。
可安静没一会儿,就听饶尊在外面吵吵把火的,“赶紧开门!”
不知他在跟谁说话,对方的嗓音被门隔得瓷实,但挡不住饶尊的爆脾气和大嗓门,“废他妈什么话?人在里面出事了你们物业负责?”
很快房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