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一)(45)

红唇咬住他的唇畔,好似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身上留下她的痕迹:“楚清舟,今日之后,我要你永世不得心安。”湿润的血浸湿她的衣裳,然后慢慢染在他身上,温热得让他心惊胆战。

“我要你永远都得记得我。不准忘了……不准忘。”

声音渐消,身上的人气息全无。

楚清舟恍然记起当年春风暖意,握着冷馒头喂狗的女孩在倔强的背后强忍着落寞,那样的表情让他不得不心生怜惜……

原来过了这么久,她冷漠,锋利,在内心深处仍旧是那样一个女孩,害怕孤独,想被人关心,想被人记得……

春风浮动,柳絮如雪,楚清舟空洞的睁着双眼。感受着身上身躯渐渐流失温度,他只觉内心被刀刃割得破破烂烂,再无一片完整。

柳絮像是要覆盖完他整个世界,从此以后,除了惨白他的世界再无颜色。

☆、濯月(上)

第一章

面前是一杯毒酒。

濯月觉得有些好笑。十五道圣旨将她从边境战场上急急召回,不给梳洗沐浴的时间,让她穿着带血的甲衣,携着一身战场杀气站到了朝堂之上……原来,竟只是为迫不及待的赐她一杯毒酒。

濯月抬头看高坐之上年轻的帝王,面无表情的挥手打翻了太监捧来的木盘。

酒杯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让满朝文武百官皆是愕然。他们惊惶不定的看着她,花白胡子的谢丞相立时大声呵斥:“大胆!”

濯月没有理会他,只直勾勾的望着帝王:“敢问陛下,为何赐臣毒酒?”

帝王没有说话,谢丞相便又道:“君要臣死……”

濯月笑了笑:“君要臣死,臣偏不想死。”她摘了头盔,随手一抛,将它扔到了帝王龙椅之前。精铁头盔滚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朝堂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待头盔停稳,大殿之中登时一片哗然。

濯月便在着惶惶然的嘈杂声中清声道:“老子不干了,仗找别人打去吧。”她转身就往殿外走。

庙堂震动,文武百官皆是惊骇,谢丞相气得胡子都要翘上天一般激动:“放肆!放肆!简直放肆!”在他的呵斥声中,禁卫均从大殿四侧涌入,护住中间年轻帝王也堵住了出殿的路。

而被众人拥簇在最核心的帝王,却是一低头,一咧嘴,笑开了。没有拦没有斥责,甚至连半分怒气也未动。

谢丞相呼天抢地般的大喊:“皇上!她以下犯上,狂妄至极!当诛!当诛啊!”

“嗯。”帝王点了点头,抬起眼来的时候,眸中依旧带着笑意,他目光穿过慌乱的人群,落在洒脱而走的女子背影之上,只见她背脊挺得笔直,面对蜂拥而来的禁卫军,一身英气不改,头发微微有些散乱,但却更衬得她气势骇人,“这诛她的刀,便由丞相来操吧。”

听闻帝王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的谢丞相一转头来望向他,登时脸色白了一寸:“啊?”他一脸错愕。

无怪乎将丞相吓成了这样。只因为便在这说两句话功夫的时候,那濯月已经一脚踹飞了一个禁卫军,将那人身体当球一样踢了出去,力道之大,径直将铜墙铁壁似的围来的禁卫军撞出了一条通道。

无人敢上前拦她。

帝王也没再开口,谢丞相也没再开口,大殿里的所有人便只有眼巴巴的将这个女将军盯着,任由她大摇大摆的、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王殿。

帝王拍了拍手:“行了,散了吧。”就像看了一场戏一般轻描淡写。

谁也拿濯月没办法,除了她过于强悍的武力以外,帝王对她的偏袒,也是立在她身前赤裸裸的一道保护障。

谁叫这个女将军天生就怪力过人,刀枪不入。

谁让这个女将军与皇帝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呢……

第二章

认真说来濯月并不是刀枪不入,怪力过人,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苏穆在棺材里将濯月刨出来的时候,她还只是一把剑,清冷得慑人的寒玉长剑,剑身通体透明,看起来美则美矣,却好似不太能抗得了撞击打斗的样子。

于是苏穆想也没想的将她扔了。

彼时苏穆还不是皇帝,他是东宫太子,可那段时间,他几乎连太子都要不是了。

他皇叔骊山王起兵叛乱,攻入皇城,杀了他父皇。

一朝宫变,他狼狈出逃,直至南方密林,渺无人烟之地,本欲迈过南方重重山脉,下入南越之地,寻保皇势力再谋江山,却不料他竟与心腹在森林当中迷路。他更是失足落入一处不知埋了多少年的墓室之中。

墓中无人,正中棺椁之中只有一把寒玉长剑。

苏穆在墓室当中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饿了三天,滴水未进,已是穷途末路之相。他已心生绝望,倚靠着墓中石棺坐着,只勾唇笑了笑,心道,也好,至少有个棺材是现成的,好歹不用曝尸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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