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秋波(68)

赛迪的阿妈古丽夏提从前便认识梅娜,也算得上幼时一起长大,为了寻找丈夫,又怕儿子吃亏,曾将梅娜的性格细细讲过,他又是初次闯进星辰殿,只觉心中朦朦胧胧,有真相呼之欲出,但一时又说不清,只反复念叨一句:“阿妈说梅娜自小养的尊贵,从不会亲手做这些庶民做的事。只除了养蛊算得上亲为。她又为何要酿酒?难道是为了讨好怀仁可汗?”

这个答案,唯有出宫去问吐迷度。四人再立在此处猜测,怕是会引得宫中大批侍卫前来。贺凤冷提醒再三,赛迪才将这酒缸回复原样,与二人回转。

吐迷度听闻给怀仁可汗所饮的葡萄酒里面有米囊花,面色巨变,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梅娜碎尸万段:“米囊花久饮成瘾,且容易产生幻觉。这贱妇果然对父汗不安好心!”

怀仁可汗嗜酒,这是他自小便知的。

他一面暗恨怀仁可汗受她诱惑,错待了娘亲,误信谗言,将自己贬往碎叶;一面又禁不住替怀仁可汗的身体担忧,生怕他着了梅娜的道。急召了护卫,写了份手书秘密传进宫中,只盼能得可贺敦指点。

可贺敦得到传书亦是大吃一惊。这些年她蜗居偏殿,虽然日子安顺,可当年夫妻同心,最后渐行渐远,到底痛彻骨髓,伤彻心肺,闲暇之时不免回想一二,有时揣测梅娜使了什么手段,有时又自省梅娜比之自己更为娇媚温柔年轻,能夺走丈夫的心也并不奇怪。那时她与怀仁可汗并肩而战,军中巾帼,整日扛一把大刀,连嗓门也比闺中女子高一些,有事直来直去,决不会藏着掖着,才教有心人离隙,钻了空子。

她这些年自省极多,整个人已变得极是温婉。此刻仍忍不住在震憾之下,拍碎了一张桌案。她的近身侍女只当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扑上去劝慰:“可贺敦休要动怒,大殿下已回来了,凡事都可商量,千万别动怒!”

那一年吐迷度被贬往碎叶城,她与怀仁可汗动怒,激愤之下吐了几口心头血,她又本是在战场之上受过伤,战乱之时生的吐迷度,失于调养,自此落下了心悸的毛病,轻易动不得怒,这才有了近些年的温婉宽和。

那侍女亦是在战场之上追随于她,一生未曾嫁人,只专心服侍她,此刻见得她面色煞白,双唇泛紫,几乎吓得魂魄全失,暗暗埋怨大殿下不懂事,竟然传了密信来令可贺敦动怒。又抱了可贺敦细细宽慰,半日方见她面色转了过来,只是唇色仍是带着些紫色,忧心之下别话不可说,只柔声埋怨道:“可贺敦明知自己身体不好,这些年思念大殿下,好不容易大殿下长大成人,又是出色的人才,听说又娶了个极是能干的小王妃,您理应等着抱孙子,怎好轻易做出伤身之事?不为自己也应为大殿下着想一回!”

可怜吐迷度并不知其母有此重症,只当她忧思过度,面色不佳,倒误算了可贺敦的承受力,将这些星辰殿的秘事捅了出来。

可贺敦本以对怀仁可汗满心绝望,闻言不由冷笑:“是我多想了!他既疼那女人,便是她呈了毒药给他喝,只怕也是眼都不眨的饮下,何用我来操心?!”心中悲苦竟是难以述尽。

她既想得明白,又挣扎着起身提笔,连写几封手书,只除了一封是指点吐迷度行事的,其余皆联络朝中与之交厚的重臣。她多年隐忍不发,只因儿子不在身边,时机不对。如今稚儿成才,老有所托,又对怀仁可汗再无企盼,雷厉风行,只愿即刻成事,将他二人踩在脚下。

宫中自有她可传信的渠道,第二日这些信便到了吐迷度案头。吐迷度一五阅完,按着她指点行事不提,又密嘱贺凤冷与华鸾素紧盯时健行踪。

可巧两日之后华鸾素与贺凤冷假期销尽,又要回去做时健的教习之职,正可助他一臂之力。吐迷度心有所忧,只觉自己眼中的小七千般好万般好,便是她要刺自己一剑,自己也会心甘情愿递上胸膛去,这些日子他冷眼瞧着,凤冷对小七已和颜悦色许多,惟怕他二人相处,日久生情,倒将一旁的韩眉撂至脑后。只恨不得即刻登上大位,将小七带进宫中再不见外男,但大事当前,唯有暂且放下儿女情长,忍一时不郁,换千里江山。

隔了两日功夫,时健再见他二人,已将前两日仇怨忘记一般,笑脸迎人。二人皆是久在江湖,惯见人心叵测,前些日子已领教过时健为人,倒也不大信他一时放下成见,待二人礼让有加,只打起精神来应付。

时健这两日亦过得水深火热,被梅娜侧妃拘在王府练习礼仪。宫中颁下长长的邻国来使名单,皆是各国近些年来最有可能出使的臣子爱好细则。梅娜侧妃有心想让时健在可汗过寿之时大出风头,也好教朝中一众犹豫观望的臣子瞧瞧二殿下可堪大任,好令可汗早立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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