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木(26)
梁霁辰说,“刚才在练琴。”
“哦,”易佳夕笑了笑,“我猜也是。”
电话那头很安静,梁霁辰说话的声音仿佛就贴在耳边,像是他手中大提琴的低沉。
大约有几秒的安静,谁都没有主动打破。
“找我有事吗?”到底是梁霁辰先开口。
易佳夕直言不讳,“也没什么事,刚刚按错了。”
梁霁辰:“……那我挂了。”
她什么也没说,按下免提,往沙发上一躺,阳光落在脸上,暖洋洋的,慵懒极了。
等了几秒,他也没挂。
这回换易佳夕先开口,“吃饭了吗?”
梁霁辰迟疑片刻,“没有。”
易佳夕抿起嘴角,“我也没吃,一起?”
她暗忖:这块木头要是敢拒绝,他从此就在她的列表里消失。
梁霁辰想了想,问,“吃什么?”
易佳夕回答得很干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见面再说。”
她又一次来到梁霁辰家门口。
按了几声喇叭,易佳夕看见梁霁辰的身影在客厅一晃而过,他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是一件西装。
易佳夕想,他实在适合穿黑色,看上去沉稳妥帖,和他那股一丝不苟的劲儿格外搭配,男人肩宽腿长,才能撑起这样正式的着装。
她还真想象不出梁霁辰穿卫衣T恤牛仔裤的样子。
脑补了一下,怪怪的,还是这样好。
那张签名上的字迹,筋是筋,骨是骨。
就像他本人,明明外表那么引人注目,气质却是往里收的。
可等梁霁辰坐上车,她却忍不住逗他,“你每天打扮得这么一丝不苟,累不累?”
梁霁辰垂目看了眼,“我一直都是这么穿的。”
他又问,“有什么不好吗?”
“好,很好,”易佳夕面上带笑,“很适合你。”
“吃什么?”
易佳夕单手握方向盘,“这附近你熟,你说吧。”
梁霁辰说:“我才刚搬来,不熟。”
也是,他也不像是那类搬了新家,先搜寻附近美食的人。
易佳夕想了想,“我知道一家店还不错,十分钟就能到。”
“可以。”
他答得太轻易,连那家店是吃什么的都不问,显得好敷衍,易佳夕补了一句,“是火锅,你能吃吗?”
闻言,梁霁辰奇怪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吃?”
“很辣,”易佳夕强调,“真的很辣,你能吃吗?”
她那语气夸张得不得了,梁霁辰有些无语,“不能。”
易佳夕:“……”
不能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生吞三斤辣椒呢。
“不是有鸳鸯锅吗?我可以吃不辣的一边。”梁霁辰说得不紧不慢。
易佳夕越发觉得有趣,故意说,“不行,谁跟你吃鸳鸯锅,人家老板不做你生意……”
“看路。”梁霁辰沉声提醒,可已经来不及。
易佳夕车前面是一辆公交车,易佳夕一时不察,跟着右转过去,没想到路边有个右转红绿灯,刚好变成红灯,她就这么冲了过去。
她有些不敢置信,声音不似刚才轻松,问梁霁辰,“我闯红灯了?”
“对,你闯红灯了。”他回答得相当淡定。
“……国内闯红灯是扣几分来着?”
梁霁辰很淡定的说,“扣六分,罚两百。”
大概是易佳夕沉默得太明显,他很好心地补充一句,“没关系,你还能再闯一次。”
易佳夕斜睨他一眼。
看不出,这人还有幽默感,就是冷了点,还有点不分场合。
可惜易佳夕只能辜负他一番“好意”,她说,“闯不了了,分要扣光了。”
“怎么扣的?”
薛玮跟梁霁辰提过,易佳夕今年刚回国,这还不超过两个礼拜。
易佳夕:“压了一次实线,还有一次超速,不知道拍没拍到。”
她不太自然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梁霁辰一眼,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她忽然心虚,却要若无其事般,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
有了这个突发状况,易佳夕也没心情吃火锅,就近在路边停下。
“不想吃了,”易佳夕揉揉眼睛,“你呢,肚子饿吗?”
“我早上七点吃的早餐,没吃午餐就被你叫出来了。”言外之意是——你说呢?
易佳夕的重点却不在这,她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梁霁辰,”七点吃早餐,几点起来?”
“六点半。”
“那你都几点睡?”
“十一点,”梁霁辰说,“没事的话。”
她无话可说,却不太惊讶,梁霁辰要是不这么自律,反而不像是他。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六点半的清晨,易佳夕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生物钟不固定,三餐不定,有一顿没一顿,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