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致表情不大自然，没有接茬。

鬼知道他青春期的时候心火都没这么旺过，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瓶子, 轻咳一声, “干活吧。”

“好。现在可以切鱼头了。”叶寒回到水池边，继续清洗配料, “切的时候注意手哦。”

顾致远瞥她一眼, “像个监工一样。”

叶寒没回怼, 只抿嘴笑了笑。

笑得眉眼弯弯, 比之前还要狡黠。

顾致远看见她嘴边浅浅的梨涡了, 这让他莫名愉悦。转过头，用毛巾按住鱼身，提刀利落地切下了鱼头。

然后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正当他挪动身子，想去点一下平板上的视频回放的时候, 叶寒按下了水龙头，水声停止。

“按住鱼身，从头部剖开，但别把鱼尾切断了。”

顾致远略微吃惊，“你研究过这道菜谱？”

“当然。”叶寒把葱姜放在篓子里甩了甩，将里头的水都抖出去，“之前以为主要靠我做，研究了好多个菜谱呢。”

“不行的话，我来切吧？”她问。

男人最听不得的就是“不行”两个字，顾致远尤其听不得。

他立即把身子转回去，按住鱼身，一脸倔强，“我当然行。”

“再先看一遍视频吧，我这里有步骤很清楚的，你找的视频是烹饪大师的，动作麻利，不适合初学者。”

叶寒决定不再跟他开玩笑，拦住顾总正要下刀的手，点开自己的存的一个美食达人做的视频，放到他的面前。

顾致远看得很认真。

随后他开始着手剖鱼。

叶寒背着手在旁边饶有兴致地观摩。

顾致远手法生疏，刀法粗糙。但他悟性很高，模仿动作的完成度不错，就连中间的鱼骨都被他成功剔除。

“顾总，有点东西啊。真是第一次做么？”讲真，这个成果完全出乎叶寒的预料，她就在前一秒都还在担心这家伙的手。

“嗯，第一次。”顾致远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提起鱼左右欣赏，“对于我来说，任何事的第一次都不会失败。”

说完之后他突然想到跟叶寒的那一晚。

那也是第一次。

但貌似没有失败？可惜他完全没有具体记忆了。

不对，他究竟在可惜什么？

“顾致远，你怎么神游了？”眼瞅着顾总的眼神飘忽起来，表情也开始变化万端，她知道，这人的思绪恐怕又去环游世界了。

“没事。”顾致远一秒收回思绪，“我继续切花刀，你把腌鱼的葱姜切一下。”

“好咧，顾大厨。”

叶寒拿出另一块菜板开始切葱蒜，认真细致，侧面温和美好。

顾致远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不经意微微上扬。

阳光正好，远处的平板里大厨一遍遍在说着松鼠鳜鱼的做法。

原来生活化的场景除了无聊和琐碎，还能有点别的东西。

叶寒切好葱蒜，顾致远也给鱼划好了花刀。

腌上鱼之后，顾致远从厨房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像是护目镜，但眼镜前面还粘了一层透明罩子。

叶寒十分困惑，“顾总，这是什么？”

“小风给我买的，好像叫什么炒菜防溅油神器。”顾致远说着就把“神器”戴上了，动作十分优雅。

手套、围裙、再加上防溅油神器，这下算是装备齐全了。

别说，还真像个初出茅庐的帅气煮夫。

叶寒感叹，“你家表弟实在太心疼你了，生怕你被油星子给嘣了。”

“他哪有那么好心。”顾致远拿起一袋淀粉往盘子里倒，“老李威胁过他，要是我破相扣他半年工资。”

叶寒哑然失笑，老李未免也太狠了一点。

就在这时，客厅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顾致远正给鳜鱼鱼身上拍淀粉，白色粉末扑了好多在防油溅神器上。

叶寒用纸巾给他擦掉粉末。

“我去接个电话。”

“去吧。”

叶寒往客厅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你等我回来再炸鱼啊，别瞎搞。”

“知道了，啰嗦。”语气里带着顾致远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

叶寒从包里取出手机，心里突然一紧。

电话是邹喻柏打来的。

此刻的她就像电话恐惧症患者，犹豫着究竟接还是不接。

几秒后，叶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寒，你在忙吗？”邹喻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还好。”叶寒坐到了沙发上：“学长，你不是在闭关写剧本么？”

邹喻柏轻笑出声。

“傻瓜，说是闭关，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关在书房啊，给你打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叶寒竟无言以对，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