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18)

姜氏在屋里听丫鬟打听的消息,端庄的眉头挑高一寸,“因为五丫头?”

“是,奴婢听说,是二姑娘对五姑娘举止粗鲁,碍了老太太的眼,这会儿云小娘回了院子,五姑娘正在云小娘屋里呢。”

姜氏忍住翻白眼的举动,却没忍住嗤笑一声。

这个云氏,除了会拿五丫头开刀,还会些什么。

若是平日,姜氏定要笑上两句,她一贯瞧不上云姨娘。可今儿府里遇了大事,付严栢被带走还未回府,她实在没那个心思操心洗春苑的事儿。

付家就这么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人心惶惶的过了三两日。

这几日姜氏差人打听消息,又刚哄好付姝云那丫头,正头疼地倚在榻上,眼还没闭,就听外头一阵吵闹。

“夫人,夫人!老爷回了,正在前厅呢!”门外小丫鬟满脸欢喜地一路小跑进来。

姜氏抬眸,连忙起身过去,“回了?”

“回了,回了!”丫鬟高兴道。

姜氏顾不上别的,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便匆匆往前厅赶。

此时,周贤正背手在身后,吃了付家一盏茶才道:“此番查伍成河贪腐一案,牵连俞州多名官员,若是没有付大人,恐怕本官也是难办啊。”

付严栢一听,忙躬身道:“不敢,不敢,承蒙大人不嫌弃。”

周贤抚须笑了两声,圣上口谕,他哪敢嫌弃。

“今日得空,付大人同家人小聚一番,我也趁此同沈大人祥禀此事。”

付严栢一愣,做了个请的姿势,待周贤身影消失,他脸色才陡然一缓。

这周贤乃大理石少卿,提到沈大人,话语间的恭敬连付严栢都听得出来,不知他家东苑究竟供了哪一尊佛。

——

许是打定主意不日回京,闻恕这几日没闲着,乘马车将俞州几处灾民繁多的地儿走了个七七八八,每日回到屋里脸都是黑的,元禄也不大敢招惹他。

今日因周贤有事要禀,这才一整日都留在付家。

元禄推门进来,“皇上,周大人到了。”

男人补了最后一笔,收狼毫,稍一颔首,周贤便低头上前。

“老臣参——”

“说要事。”他极其不耐道。

“……是,经受伍成河修筑堤坝一事,凡有贪取官银者,微臣已将名记录在册,只是,徐壑已死,若是往下深究,怕牵扯过大,臣难以定夺。”

话落,窗外一阵风吹进来,将书案上七零八落的白纸吹地满地跑。

周贤好奇地偷瞄了一眼脚边的纸,上头赫然一个宋字,叫人摸不清头脑。

“此事既已交由你办,如何定夺不下?旁的细末不必再报,给朕查到头,哪怕是查到皇家,也照查不误。”

闻恕语气淡淡,却听得周贤一脑门汗。

“'是,是,不扰皇上歇息,微臣告退。”

说着,周贤就小碎步似的往后退,却又被喊住,这一惊一乍的,他这颗老心脏着实有些受不住。

闻恕手中把玩着价值不菲的红玉,道:“付严栢协助查案有功,明日起任从五品奉训大夫,俞州事毕,启程赴京任职。”

周贤半天回过神,这是…宣旨了?

“皇上,那付严栢此次虽协助有功,可此人胆小怕事,为人圆滑,怕不是——”

“咳——咳——”元禄捂嘴咳了两声,“哟,俞州风大,老奴呛着了。”

周贤一顿,看了看元禄,又看了看座上的男子,顿时明白过来,“是,微臣领旨。”

待出了屋门,周贤满脸疑惑,拉着元禄就问:“那付严栢什么来头?虽说这奉训大夫是个闲官,品级与他那长史一职差的也不大,可京中的闲官,可不是谁都能当啊?”

元禄扯回自个儿的衣袖,笑了声,“皇上心中自有定夺,说不准,回了京周大人便有答案了。”

周贤被元禄这虚头巴脑地说了一通,拍了拍脑门,更好奇了!

翌日,周贤背手站在付家大堂,一本正经的宣了皇上口谕,可谓天上掉馅饼,所有人都被砸得回不了神。

唯有对一切心知肚明的老太太很快反应过来赶忙跪下,其余众人才跟着接二连三跪下。

付严栢颤着声儿,“臣、臣接旨!谢皇上圣恩!”

周贤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两眼付严栢,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留付家老小阖家欢乐去了。

付严栢回头将老太太扶起来,“母亲,咱们付家,要赴京了?”

姜氏也惊讶的回不了神,“这可是真的,没想这回,我们是因祸得福!”

老太太心中也是讶异,但她讶异的并非付严栢调任京城一事,而是这调任的旨意如此之快,虽只是皇上口谕,但要从遥遥京城将口谕送到俞州,也是要提前几日方可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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