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100)

她说完,回头看向赵谦道:“我不会回宫的。”

赵谦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啊,你要这样的。”

“哥哥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不想回宫,我想留在哥哥身边。”

“可你这是抗旨。”

“我懂,但我真的不能再留在陛下身边。”

赵谦几乎能料到,张铎听到这件事,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从他认识张铎起,张铎身边就从来没有过女人,但她却在这个丫头身上花了太多的心力。张铎喜欢这个丫头,除了张铎他自己不承认之外,有眼的人,都当她是张铎身边未见名分的爱妾。

“成吧,我遣人回宫禀告陛下。你们两个不要后悔。”

张铎在东后堂,听到宋怀玉传来赵谦的话时。东方的天幕已经渐渐发白。

寒气浓厚,银红色的帷帐一掀,冷风便灌入了他的袖中。

宋怀玉传过话后,叠着手立在屏风后面不敢挪动。

张铎原本是该回寝殿安置的,但他一直在东后堂等到了这个时候,他在等谁,自不必说。这会儿从廷尉狱传来这么一个消息,宋怀玉心里明白,是主大凶,不由屏住呼吸,连个气声也不敢漏。

张铎手底下压着李继等人的奏疏,喉咙处似乎在吞咽着什么。

等到这个时候他的耐心已然是耗尽了,可是此时他能做的事情,却单一得令他不快。

宫人抗旨,命宫正司的人绑回,打死了事。

他想来想去,思索了很久,发觉这竟然是他唯一能够,也是唯一应该对席银做的事。

“宋怀玉。”

宋怀玉忙应了一声“在。”

“让宫正司的人把她绑回来。”

“是。是……让宫正司的人处置,还是……”

“你在听什么,朕说了要处置?”

“是,老奴多嘴。”

说完,亦步亦趋地退了出去。

天光透尽,东后堂内陡然亮了起来,手边的灯盏也烧尽了最后的灯油,火焰微弱,期期艾艾地挣扎着。

张铎松开捏紧的手掌,一夜未合眼,他喉咙有些干疼,但最令他难受的,是从四肢直至心脏的无力之感。

在放席银去见岑照的时候,他没有想过,她会不回来。

他觉得这大半年的相处,席银应该对他有真正的畏惧,然而现在看来,那些畏惧都是表面上的。都比不过岑照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此时尚不知道,岑照究竟跟她说了什么,能把她留下来。

他也没有想好,一会儿见到席银,是应该问她好,还是应该按照宫规,在皮肉上给他一顿处置。

此时,他心里只有一种挫败感是清晰的。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教席银如何做一个挺得直脊背的女人,然而岑照只用不到三个时辰,就让张铎所有所有的心力,全部成了泡影。

这不是政治博弈,也不是军事征伐。

原本攻心为下,张铎素来不耻,但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返身自观了。

第52章 夏菱(五)

席银被宫正司的人带回来的时候, 太极殿的朝会还没有结束。

宫正司正要将席银押入掖庭,宋怀玉匆匆从太极殿处敢来,在阖春门前拦住宫正司一行人。

“徐司正。”

徐司正拱手朝宋怀玉做了个揖, 辨其来处道“宋常侍,陛下对这个宫人有什么旨意吗?”

宋怀玉看了一眼被反绑的席银, 她衣衫有些凌乱, 发髻也散了,束发的红玉簪松垂在肩头,眼眶红肿,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眼见是经历了一番徒劳的挣扎和抓扯。

“徐司正要带这个宫人去掖庭?”

“是, 宫人私逃, 宫人私逃,恐涉大罪,宫正司有责问明因由,在行处置。”

宋怀玉收回目光, 直身道:“陛下有旨,要亲问,先将人带到琨华殿去。

徐司正有一丝犹疑。

席银是张铎带入宫的女人, 造册后就一直被留在张铎的寝处琨华殿中,然而除了琨华殿之外, 太极殿的东西后堂,张铎也没有禁她的足。白日里,有尚书台下祠部江沁亲自教她习字, 并授书讲学,至于宫礼,则是由宋怀玉亲自调(和谐)教。是以,她一直是宫正司管制不到的一个宫人。

如今她犯私逃的禁,被皇帝勒令绑回,按照宫正司的行事规矩,宫人私逃,除自犯死罪之外,还恐涉及内宫人与外臣勾结的不轨之行,处置之前,皆要在掖庭考竟讯问。但皇帝西下旨要亲问,徐司正就不得不从新审视这个宫人的身份了。

“宋常侍。”

“宫正请说。”

徐司正上前一步,轻道:

“这个宫人,该不该称一声内贵人。”

宋怀玉闻言轻叹了一声。

“陛下赦不赦她还不知道,宫正如今不宜问这话,还是先将人带去琨华,好生看着。”

她与灯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