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172)

觉意灭淫者,常念欲不净;从是出邪狱,能断老死患。

昼夜念嗜欲,意走不念休;见女欲污露,想灭则无忧。

他竭力地回忆着这些经文,细到字形笔划,企图让其将脑中那团混沌东西冲出去。

然而却是徒劳的。

事实上,张铎从来就不认可这些荒诞的经文。

只是尽管位极人间,他本该大开畅快之门,却还是破不了自己观念的桎梏而已。

而这层桎梏,关乎他人生的气数,阳寿,以及此生所有,不堪流露的喜怒哀乐。

他并不认为女人邪狱,也不认可女人是他自负的茧衣。他只是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他真正喜欢的人而已。

“滚……滚出去……”

不得已,他只有逼她走。

然而自己却愣愣地没有松手。

“出去!”

席银抬起头,看了一眼仍然被他死死摁在墙上的手腕,轻声道:“你哪里是要我走的样子。”

略…

那是张铎的头一回次,虽然每一个行为都出自本能,他还是不断地告诫自己,温柔一点,克制一点。

但那也是席银的头一回,到最后,她还是在他笨拙、毫无戒律,不施伎俩的行动之下,泪流满面。

可是她始终抿着唇没有哭出声。

她已然感觉到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皇帝,在她上的惶恐。而那样一场云雨,对席银来说,从最开始,就是一次疗愈。

什么是男人的恶意,什么是男子的爱意。什么是侮辱,什么是疼爱。

她终于懂了。

云雨之后,殿外的更漏声格外地清冷,到了后半夜,雨打漆窗,淅沥淅沥的声音,静静地逡巡在人耳边。

张铎坐在榻边,一言不发。

他身上披着袍衫 ,一手枕在头下,另外一只手臂,平放在枕边,舍给了榻边的女人作枕。

席银屈膝跪坐在地上,禅衣凌乱地堆叠在她的脚趾边。她以长发遮背,闭眼靠在张铎的手臂上,两个人都还在喘息,谁也没有说话。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张铎侧头看向席银,她嘴唇还有些发红微微地张着,露出几粒小巧雪白的牙齿。

“你为什么不把衣服穿上。”

“我……没有力气。”

张铎从新闭上眼睛,却又听她道:“你放心,我弄脏的地方我不会放着不管,我歇够了,就起来擦干净。”

这一句话,令张铎陡然想起了第一次在铜驼道上遇见席银。

当时,她因为恐惧和害怕,也因为剥刮带给她浪荡之心,在他的面前荒唐泛滥。

张铎觉得她脏得令人作呕,于是直言诛心。其言语之恶毒 ,吓得她跪在马车里拼命地去擦拭。

如今……

他了挪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一滩冰冷东西,张铎分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也不想再去细想了。无所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知吗

“席银。”

“嗯。”

“你不脏。”

“你……说什么。”

“你一点也不脏。”

席银听完他的话,半晌没有出声,手指抠着他的手臂,肩膀轻轻地抽耸着。

“你在想什么。”

“在想…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她说着 ,仰起头望向张铎:“我也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以为……以为把自己剥干净送到你面前,就能得救,结果被你斥得无地自容。”

张铎低头看她,她满身晶莹若雪,映着观音像青灰色的阴影。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痛吗?”

席银摇了摇头:“起初有一点,后来……就一点也不疼了。你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呵……”

张铎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这样讲,就能在我这里长久地活下去吗?”

“我不是这样想的。”

“你最初,不就是想活得久些?”

“最初是的。人家给两个馍馍,我就磕头。遇到你的时候也是,只要你不杀我,要我怎么样都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么一个人,可以读书,写字,修身,养性,甚至可以听得懂,尚书省,光禄卿他们这些人谈论军政要务。我跟你讲……”

她说着说着,眼底泛起了光芒。

“哥哥说,你是个滥杀无辜的人,我觉得不公平,对你不公平,对荆州的将士,以及那些被充为军粮的女人都不公平,然后,我竟然说了好些话来反驳哥哥,我以前……从来不会的……”

她面上真实的喜悦之色,如同一根又冷,又暖的针,直戳在张铎的背上,他不想听席银继续说下去,出声打断她道

“若我告诉你,我后悔让你这样活着呢。”

席银抿了抿唇:“你后悔,是因为过于蠢笨,经常伤你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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