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和她(212)

于是,她没有试图从这个多少有些阴森的梦里醒来,任由它的氛围流窜四肢百骸,直到她终于被真实的饿意袭醒,睁开眼睛没有闻到饭香,但却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沉水香气。

张铎将将甩没火折子,火焰熏着他的侧脸,他用袖拢着灯盏,一回头,将好对上了席银的目光。

“我想吃肉。”

陡然听到这么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张铎不觉一窒,随即摇头笑了笑。

“囚徒的饮食只有青菜白粥。”

“那我也想吃肉。”

张铎没有驳她,平声道:“你有什么意外之意吗?”

席银一愣,顿时不敢再去接这个话了。

“我……就是饿了而已。”

话一出口,她又“啧”了一声,有了他刚才那一句言外之意打底,好像怎么说都不对。

她索性捂着脸把头埋了下去,谁知又被人掰了起来。

“你要吃什么肉。”

她哪里还敢吃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张铎稳住她的脖子道:“朕认真问你的。”

“牛肉……烤的牛肉。”

“宋怀玉。”

门前侍立的宋怀玉忙应道:“老奴在。”

张铎冲着席银扬了扬下巴道:“烤牛肉。”

说完,他伸手挽了挽席银的耳发,“你今日想吃什么,朕都让你吃。”

席银抿了抿唇,抬头望着张铎。

“你是不是……要杀我啊。”

张铎不置可否,只道:“怕吗?”

席银摇了摇头,“人我都放了,怕也没用了吧。但是我想知道,我……做对了吗?”

张铎盘膝在她身边坐下来,应了一个字,“对。”

“那就好。”

她说完红了脸,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

“我也可以救人了。”

张铎侧头看向席银,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但其实你也可以杀了赵谦。”

席银也抬手捏住了张铎的耳朵。“我连雪龙沙都杀不死,杀什么赵将军啊还有……那样的话你多难过啊。我之前都说了,你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她说完红了耳根,低头道:“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张铎任凭她捏着自己的耳朵,他太贪恋这一点点脆弱的庇护。

它并不是能够外化于形的强力,相反,它柔韧而克制,多一分便会刺激到他多少有些偏激的处世之道,少有一分,又无法令他感受到它的温暖。

“不要捏我的耳朵。”

“我就捏一晚。”

就不该惯她这样,张铎正想说话。

“张退寒……”

她忽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特别怕死,哪种死法,最不疼啊。”

哪种死发都不会痛,痛是留给活人的报应。

就好比死了之后,所有的创口都会闭合,不会再疼,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带着满身的疮痍在寒夜中辗转。但张铎此时并不想对她说这些。他伸手把那一具柔软的身子搂入怀中,席银却还是不肯松开捏在他耳朵上的手。他也没说什么,偏着脖子迁就她的动作。

门外宋怀玉禀道:“陛下,牛肉送来了。”

张铎看向席银,“你还吃吗?”

席银摇了摇头,“不吃了,我想……”

她说到这里,脸刷地红了。

“我想要……可以…吗。”

中间那个词她含糊地晃了过去,但张铎还是听清了。肉糜这些血腥之物,果然易于激发本欲,她羞红的脸像一朵生机勃然的艳花。

然而席银心里却是慌的。

张铎长时的沉默,令她的欲望显得有那么些卑微。

若是在平常,她根本不敢直说这样的话,如今是觉得,张铎不会跟自己一个半死的人计较,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然而,她又觉得有些可惜,她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才会贪图他的身子,才会从身子里流出坦诚而不羞耻的液体,才不会因为凌/虐和侮辱而被迫滋生欲望。可是,她明白得好像有些晚了。

想着,她慢慢松开了捏在张铎耳朵上的手,往后缩去。

“别动。”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

“我没说不可以。”

他说完,反身屈膝跪地,托着席银的腰轻轻地把她放在莞席上,脱去她的大袖,又解开她的蝉衣,最后把她的抱腹也脱掉了。张铎捏住席银的R,就这么一下,便引起了席银身上的一阵颤抖,她喉咙失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相比于她的惶恐,张铎则依旧沉默。

席银口中牵出了粘腻的银丝,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前几次为什么不这么……”

“我不喜欢这种事,所以不会。”

“那为什么……”

“识得字,也认得图。”

**

席银感受到了一次无边无际的情浪,让从前在乐律里中被人摸抓,在廷尉狱中被人淫谈时感受到的所谓“滋味”,全部化成了虚妄。她其间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胡乱地抓扯,又是腿脚乱蹬,全然不顾忌,她身上的那个人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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