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番外(225)

一整天里,他虽在认真聆听慕映琸的讲解,却也一直不动声色地分神留心着赵荞。

有好几次她都被气得暗暗咬紧了牙根,最终还顾全大局忍了下来,让他看得又心疼,又骄傲。

赵荞闭着眼,感受着仲夏夕阳落在面上的热烫,心中渐渐变得柔和澄定。“你放心,我不会胡乱冲动的。今日才是初次的较量,他们也没做得太过分,若我这时就发火,大家会觉我不够持重,咄咄bī人。”

今日在演武场上,曹兴与连琼芳那些让她心中窝火却又发作不得的沉默挑衅都只是小场面。明日或许还有更多、更尖锐的刁难在等着她。

她在大事上向来不糊涂。

曹兴、连琼芳两位都是追随太上皇打过复国之战的有功将领,虽因种种缘故至今还是中等将衔,但他们在各自军中都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人物。

就算她要对他们发难反击,也必须要在有理有据的前提下才能服众。若只为逞口舌之快,胡乱发一顿脾气,痛快是痛快,却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将场面彻底闹僵,接下来也别想顺利完成这件差事了。

在弄清楚他们真正的不满与诉求之前,她必须忍下气性,谋定而后动。

“自己应付得过来吗?”贺渊略略回首,看着她疲惫闭目的侧脸,“若你需我帮忙斡旋,明日我就找机会与他们谈谈。”

“不要。这差事是我自己要接下的,没道理遇到点难处就推你出来帮我扛,你不用管。”

赵荞倏地坐直,扭头将双手按在他肩上,下巴杵在他肩窝:“诶,你今日见我被人怄得起火,是不是很心疼?是不是很想哄我高兴?”

通常她突然这么亲昵示好,那就意味着心怀鬼胎。

贺渊脑中警铃大作,略略偏头避开她故意往自己耳畔chuī气的动作:“所以呢?”

“我有个大胆的提议。”赵荞轻咬笑唇,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贺渊斜眼睨过去:“多大胆?”

“你若还我一张‘嘤嘤嘤’的欠条,那我就会很高兴。”

“大当家长得美,想得也美。呵。”

他能忍住没按住让她当场“还债一次”就不错了!

*****

因为此次受训的都是武官武将,在长达半年的时限内,除了学习使用水连珠外,常规武训也是每日必修的功课。

按照训练方案,若无必要,每日上午的时间都留给众人做常规武训,可自行演练,或与雁鸣山武科讲堂学子们切磋。

六十三人不是新丁武卒,常规武训并不太需要谁来监督约束,更不需谁从旁指导,赵荞这个不习武的神机教头完全不必出面,只由慕映琸与他们一道武训,稍稍盯着些即可。

于是赵荞都照自己平日的作息规律,舒舒坦坦睡到巳时起身,吃过午饭稍事歇息后,让慕映琸整队集结众人,将水连珠发放到人手一支,她才算真正开始“gān活”。

如此一连三日过去,以曹兴、连琼芳马首是瞻的遂州、原州两军府的人终于将对赵荞的不满摆在了台面上。

八月初一这日下午,赵荞让慕映琸做好安排,让受训众人依次尝试每人三发铜弹试she木人草靶。

这是受训将官们真正初次亲手试she,自是谈不上什么准头的。

好在赵荞也没指望众人上手就能百发百中,只是为了让他们先行尝试与感受,对准头半点要求也无,气氛大致还算轻松融洽。

唯独遂州、原州那两拨,任凭慕映琸如何陪着笑脸好话说尽,曹兴与连琼芳那两拨人依旧如故。

就杵在原地站个笔直,问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不答;让上前试she,不动。

慕映琸又年岁轻资历浅,加之教养良好,实在做不出当众呵斥友军前辈将领的事,虽又急又窘,满头热汗,却还是耐着性子一遍遍讲道理。

然而毫无成效。

其余受训者中虽也有不少觉这两拨人略有些过头,但毕竟来自不同军府,不好贸然开口做和事佬,只能在心中对慕映琸同情叹气。

赵荞对此一言不发,只是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冷。

毕竟慕映琸的军籍归属仍在北军,又是执金吾慕随的儿子,此次参与受训的北军五人都认识他,说来也算他的同袍。

见他无辜成了个窘迫的受气包,北军那几位难免生出护短之心,横眉怒目就想与遂州、原州两帮人杠上。

却被贺渊拦下了:“这事得大当家处置,不需你们多事添乱。”

“贺大人,您不便出面援手的难处咱们懂,也不怪您。可您不能帮着他们欺负人啊!”北军前锋大将隋敏咬牙低声,“我瞧着赵大当家并不愿与他们正面冲突,只怕不会管。”

就连贺渊的下属,金云内卫左卫总旗叶翎也忍不下去了:“他们就是欺慕映琸年岁小,不好对他们说重话也不能对他们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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