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194)

作者:蔡某人 阅读记录

走到前厅,檐下雨声不住,一室清幽,桓行简正和毌纯就着烛火闲闲地下棋。

一抬眸,明媚的面孔惊鸿一瞥地撞进了视线,桓行简不由莞尔,手底摩挲着的那枚棋子随意落下,一推棋枰:“我输了,毌将军,改日再战。”

当着毌氏夫妇,他那个目光毫不避讳,眸子里分明炽热,上下欣赏,好似早用眼睛将她剥了个精光。嘉柔难为情地偏了偏头,不跟他对视,只走到毌纯身边,焦急道:

“毌叔叔,我在茶安镇救了个信使,他从合肥来,合肥等着毌叔叔去救,我怕耽误军情先替他来了。”

话里蹊跷,毌纯把个探究的眼神往她脸上看去,嘉柔立刻会意,红着脸道:“毌叔叔,我在茶安镇的事说来话长,”她恳求地望向毌纯,“我看信使一脸的伤,他人精疲力尽的,我猜,肯定不知怎么脱身出城的,毌叔叔,你会率军解合肥之围的吧?”

早就想跟诸葛恪痛痛快快大战一场了,不仅是毌纯,寿春上下的将士窝里不动,等了这么些天,愣是等不来桓行简的一声令下,实在恼人。

借着嘉柔这话头,毌纯眉头一蹙,当即跟桓行简请命道:“大将军,属下……”

桓行简靠在足几上,双履在榻下,虽在军营可脚上一双白绫袜子却浆洗得如新。嘉柔认出自己做的鞋,心里忽就酸软下去,飞快掠他一眼,青鬓白肤的,一双眸子湛然犹如冬夜寒星,有意接她目光,嘉柔立刻觉得自己像一只小虫子溺死在了当下的水域里,翅膀软软的。

“不可,”他利索打断了毌纯的话,脸上一点不急,“时候没到,看来诸葛恪士气正盛,信使既然还都能跑出来,看来张田没到不能撑的地步,再等等。”

“大将军!”毌纯不甘心地喊了他一声,满眼是但求一战的渴望,桓行简视若不见,扶案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四肢:

“麻烦夫人给我备间房,我今晚留宿。”

话是吩咐毌夫人的,眼睛却看向嘉柔,一眨眼,有点逗弄她的意思。

岂料嘉柔那双眼几乎要喷火,瞪着桓行简,活像只被惹毛了的昆仑妲己。

她愤恨极了,辛辛苦苦赶来只为及时知会寿春方面,那个信使呢?他冒死出来又为的什么?

嘉柔忍气,板着脸跟一路客气热情的毌夫人走,后院芍药开了,吟风泣露,千娇百媚,又有梧竹掩映,绿纱覆窗本十分颜色的景在摇曳的烛台朦胧间也辜负了。

进了屋,人都离去,桓行简的一双眼立刻灼热起来,像养精蓄锐已久的豹子,忽就敏捷地把眼前的猎物捕捉到手:

“我本想着,怎么也得晾一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他边说,唇边热切地找了上来,含住嘉柔的耳珠,就是好一阵噬咬,“可一见了你,我想还是算了,**苦短,日后我腾出手再好好罚你。”

这才是温香软玉在怀,桓行简躁得难耐,脑子里一想嘉柔悄然无声就跑了半点留恋没有又恨得牙痒,打定主意今晚折腾死她。一手探进衣襟,刚要动作,脸上忽挨了清脆一掌。

嘉柔头发被他弄乱了,衣衫不整,涨红着脸:“你无耻!”

桓行简显然不悦被她打断,抚了下脸,看她剑拔弩张的,兴致跟着飞了一大半:

“我没怪罪你,你倒学会先发制人了,好柔儿,这一日千里的本事是在哪个破镇子学的?”

嘉柔失望透顶地看着他,他那两只手,还环在自己腰间,使劲一挣,推开了他:

“枉你是大将军,合肥事急,你却只想着床笫之欢,我若是那些守城将士,死也不瞑目!桓行简,城外是你带来的洛阳的中军对不对?那么多人,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自己不愿意救,还不让我毌叔叔去救,你是个昏人!你不配当大将军!”

她红着眼,跟看仇人似的盯着他,桓行简又气又可笑,当她孩子气,耐心再次警告道:“军国大政,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管的了的,你来报信,很好,孤勇可嘉,我谢你。但出兵不出兵,你要是再敢跟我啰嗦,别怪我不客气。”

嘉柔不懂,她只知道合肥此刻危急,而桓行简方才□□贲张的模样让她心凉透了。

外头雨幕如注,嘉柔扭头就要冲出去,桓行简英挺的眉毛极不耐烦地一皱,把人一捞:“你哪来那么大脾气,嗯?!”

尾音明显沾染了怒火,嘉柔回眸,恨恨看着他:“我不想跟你同处一室。”

“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懂用兵之道,你在倔什么?我刚才话不够清楚是不是?”桓行简踢开碍眼的胡床杌子,嘉柔只觉后背被人一搡,就趴到了被褥里。

嘉柔不服气地顶嘴道:“大将军懂吗?大将军要是很懂,东关怎么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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