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不是夜篁所期待的夜叉王，就像曾经试图反抗命运的母亲，最后也只能……用鲜血来践行誓约。

摩将将没有出声，室内一片静默，如果不是她脖颈处的湿润，谁也不知道夜箬正哭泣着，他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埋葬于这片黑暗中。

曾经有一个樵夫上山砍柴，发现有两位老者对弈，他在旁边坐下观棋，其中一位老者还笑着递给他半个桃子，樵夫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被老者提醒：“你还不离开吗？”

他才发现原先堆积的柴火早已消失，只剩下一些枯枝烂叶，而斧柄也已经不见，只余下锈迹斑斑的斧头。

樵夫惊慌之下奔下山，询问乡人才知，原来已经过去了六十年。

于夜箬来说，他便是那个樵夫，十年已过，阿修罗王大势已成，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对于生活在夹缝中的夜叉族来说，败落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世界上比奇迹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纵然带回夜叉族失落的传承，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修炼了，阿修罗王野心十足，此番得到自己想要的机缘，回去之后必然――君临天下。

“若是夜叉族愿意成为阿修罗一族的附庸，我可以代你和他说说情，只是你要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夜箬没有说话。

“但其实你自己也明白，你不甘心，你不甘心用夜叉族成就阿修罗王的霸图，哪怕你嘴上说着已经认命，可你真的愿意成为一个只能在黑暗中哭泣的失败者吗？”

摩将将慢慢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黑暗中，她依旧能看清夜箬的双眼，因为他的双眼哪怕在黑暗中也散发着莹莹绿光。

像是狼，更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你愿意相信我吗？夜箬。”

她捧住他的面颊，她知晓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能看清，“你和其他引导之灵不一样，你还有机会走出这里，而这――就是希望。”

“成为影之国的一员，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

……

大约是知晓错过这一次往后都难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引导之灵们没有特地卡人不让他们通过试炼，毕竟最难搞的龙涟都屈服了，而稚玉和狄蒙花的资质显然也对得起阿修罗之门和天众之门的传承。

不过可能是因为人的劣根性，原本便心存死志不行的颂摩在发现自己真的要解脱之后，竟然有些唏嘘，他靠在扶栏上，哀叹：“往后这世上只怕再难出像我这样聪明的人。”

颂弥眼角一抽似乎想习惯性的碎碎念几句，被海洛士及时摁住，他对这位临时师兄其实不算陌生，因为颂弥也是神眷者，早在神眷之城时便跟着狄蒙花和狄蒙元行动，两人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

只是没想到如今成了临时师兄弟，一起遭受颂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智商鄙视，和各种丧心病狂的灵魂拷问。

其实通过试炼之后就是引导之灵精心设计的训练，挑战者们虽然还不能出门，但相对而言也自由了许多，比如说海洛士和颂弥就可以来露台上放放风，其他露台上也有不少人转悠，比如看起来很生气的力力。

“气死我啦，大笨蛋，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听不懂！”力力不满的扇了扇翅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差抽雷狩几大耳光子。

当事人却显得很镇定，甚至相当无所谓的说道：“能打就行了，那些东西看不看得懂有用吗！”

“所以你压根就没有看力力给你的书是吧！”力力终于没忍住，生气的将他推进屋，“不背下来绝对不会放你出去，哼！”

颂摩见了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用这么死心眼，反正傻鸟教出来的徒弟也不可能聪明到哪里去，像你们这种智商低微的存在，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啦。”

他一句话就嘲讽了迦楼罗之门后的所有生物，力力也不是傻子，立刻和他怼了起来，而乾达婆的露台上科迪岱尔正捏着两条彩带，神色困惑，而莼则表情温柔的注视他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和隔壁不停找话题的乐祝聊天。

甚至连平常不露面的蝉丹都懒洋洋的出现在露台上，他最近似乎心情极好，一身可怖的疤痕都收敛为暗色图腾浮于身上，不会望一下就“辣”到其他人的眼睛，不过他出来倒也不是想和别人聊天，只是直勾勾盯着夜叉之门，盘算摩将将什么时候出来。

想到这里他就不太开心，摩将将去了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来，肯定是在那里修行夜叉族的武技，他阿修罗的武技哪里比不上夜叉族？凭什么她要先修炼夜叉的传承！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生气，忍不住转身回去揍一顿那两个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