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也沉沉(59)

作者:知之為知之 阅读记录

言疏衡当真是想了想,说:“这出戏很难唱,却是得有赏才行。”

从之很果断:“就请督军把赏都给姐姐吧。”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可见她是完全不知形势的,他心中似有万千结。只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再说。

言疏衡后来又找过从之一次,他去她的宿舍里。她的宿舍是单人的,一室一厅,有个小厨房,也有独立的卫浴,楼下也有不少小馆子,生活条件很不错也很方便。她的宿舍里倒是很简洁。言疏衡看着她忙里忙外的,觉得她虽然就在他跟前,但他总觉得,他和她比隔着银河还要远。言疏衡突然就想起了他和熙之订婚的那个晚上,她送他一罐千纸鹤的事情。

他在心里感叹,从之,那个时候的从之啊。他觉得怀念。年少的时候,他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他明白那种心情。所以才格外觉得可惜,如果时光重来,有些事情不是不可能。只是,如若真的如此,他对很多事情,恐怕都没有勇气了。

“我总觉得吧,你身上全是秘密。”从之做了三个菜,还炖了一锅鸡汤,算是非常丰盛的晚餐了。

他拿起筷子,瞥她一眼,“谁没有秘密?你就没有?”

他带着笑意看她,她心思乱转,难免想到以前的事情,只觉得咬舌,转了一个圈,说:“没你的重。”诚然,他身为督军,担负重任,独掌大局的时候,会不会觉得累呢?

言疏衡看出了她的失态,只是微笑,“我以前总是觉得,外面变天,自然有男人顶着。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变天了,我瞧了这学期的册子,倒看到不少巾帼来。”

从之笑,“那还不正显出督军的开明来。”女子进校也需要开先河的,她还记得好几年前,内阁的一帮老迂腐反对过,被言疏衡压制住了,才得以实行。

言疏衡一筷子一筷子的,吃的极慢。他没告诉从之前些日子他受了些伤,只觉得自己躺了两天,倒变得比之前还严重了。她的话他听在心里,只觉得,原来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她都替他记着。

雪还在一直下着,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已经蒙了一层白蒙蒙的。就算吃的再慢,也到底也有该走的时候。

已经十一点多钟了,从之收拾好了厨房才走出来,说:“外边冷,言哥哥还是早点回去吧,姐姐在家里等着你呢。”言疏衡整个人仿佛陷在她绵软的沙发里,眼神幽幽的看着她。他方才喝了点温酒驱寒,此刻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几寸皮肤来,让她觉得陌生,他从未在她面前这般失态过。

从之心里一动,又说了一句,“言哥哥,该走了。”她上次叫他言哥哥,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他记得他头一回听的时候,心里欢喜,给她买了不少礼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这么叫了。他仍是坐着,就那样看着她,不置一词。从之心里发慌,好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在宴会上认识她的时候那样,他的眼睛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浓的化不开,惊的从之撇过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言疏衡才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之前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从之,我有一句话,一直没对你说。你的千纸鹤我一直留着,每次看到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晚上,没有来得及对你说一声谢谢。”

从那以后,从之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他。

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所以,如果不是余副官偷偷给她打了那个电话,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是自己过去的,言公馆熟门熟路,她停在大门口,等着里面给她开门。

可是等了半天,只有偏门上的一道小门滑开来。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面孔,问她,“你是谁?请问什么事?”她来不及多想,忙走上前去说:“我是沈从之,找督军有要事。”那人沉吟了片刻,才说:“我先去看看方不方便。”说完就把那方小门关上了。

这本是大户人家惯用的招数,因不确定主人见不见面,所以留个活话,以免出来打发的时候会有麻烦。她没曾想过,自己在言公馆这儿还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一下子觉得十分忐忑又加三分焦急。所幸是另一位孙姓副官认识她,将她带了进来。

言公馆是细长的H型小路,中间是光滑平整的青石板,两边是鹅卵石。她一直记得很清楚。院子里已经昏黑了,月亮倒是白白净净的一轮挂在天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请进偏厅,或是她常常小住的那间屋子,她被请进了公馆的暗房里,小小的暗房里,只有一方暗格,透着沉沉的天色。言疏衡始终没来见她。

平日里相熟的余副官知道她体质其实很差,受不得寒凉。所以特意送了棉被,水捂子还有饭菜过来。余副官做事中规中矩,不敢擅自决定,自然是言疏衡的意思,他没想过亏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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